观景亭万籁无声,藏在黑暗中,只能看见身边人的轮廓。
沈春娴找了地方坐下,走了一会她有点犯懒,捋平了裙角后,将腿也放了上来。夜风把她鬓角散落的一缕发丝吹起来,恹恹的停留在红唇上。
“你累了?”徐晏温诧异的声音传来。
沈春娴点头,又意识到这里太暗,他看不见,就小声嗯了声。
软糯的声音似有似无,徐晏温疑心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没听到,脚步顿了一瞬,脱下鹤氅给她垫在身后。观景台凉,如果把沈春娴带来后吹病了,徐晏温还没有来得及展开的婚后计划,必然会受到巨大重创。
他脱下鹤氅后,穿着单薄的撮晕缬锦袍,一只手放在身后,缓缓在走廊前踱步。他身高腿长,背部线条流畅,刚刚长成的肌肉隐没在衣裳里,行走时刻意轻手轻脚。
沈春娴在观景亭里面休息,徐晏温就退到了外面,他觉得沈春娴的周围和她一样,变成了一块禁地。这倒不是沈春娴有毒什么的,只是他预感她要睡了,像是徐晏温偶尔会养的花一样,需要一点生长空间。
所以他就走出来,免得打扰花休息。
徐晏温很留意里面的动静,没多久就听见沈春娴叫他,立刻转身进去。沈春娴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勉强说:“还有一个重要的事要问你。”
沈春娴:“你们家的人说,不许我把养猫的带过去,为什么不许,我绝不让它们乱跑也不行吗?”
徐晏温听见猫,尤其是一群猫,便又回想起那天喘不过气的经历,面色渐渐的发青了,拳头抵在嘴边,虚弱的咳嗽。
过了一会,他狠狠的回过头,盯着沈春娴,“不行,徐家有猫没我,你要留猫,我会给自己寻一个地方待着。”
沈春娴没想到他那么抗拒,喃喃了声,“别别,不要猫了,我知晓了。”
说完,沈春娴就陷在他的鹤氅内睡了过去,在黑暗的观景台内,睡的很沉。徐晏温木着一张脸,心里不是很愉快,听着她的呼吸声,却也觉得放松了下来。
他原本还在想沈春娴那些讨人厌的猫,眉头拧的死死的,空气中好像也漂浮起来无数猫毛,现在忽然也觉得困乏了,一个不慎差点睡了过去。
很快,徐晏温就发现原因了,围绕着沈春娴的周围,散发一圈嗜睡的氛围,这种香甜的氛围,简直让他无所适从。
晏温克制的沉浸了片刻,不得不站起来,找来一辆马车,将沉睡的沈春娴送回家。
……
三月十五,是徐晏温殿试的日子,通过会试的贡生会在这一日进行殿试,殿试是科举的的终点,地点放在皇宫。一般考一日,两天后放榜。
名次为,一甲:状元,榜眼,探花。
看真才实学的同时,也需要看脸的,太丑的不免被皇帝嫌弃,毕竟进入朝廷后是要和他长期相处的。更重要的是,一甲是天下学子的表率,选丑的,影响不好。
二甲数人为进士,三甲称同进士出身。
待殿试放榜后,这一批来着五湖四海的学子,都各种有了不同的命运,十几乃至二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也得到了回报。
新状元跨马游街,敲锣打鼓的绕着京城走一圈,全城百姓都走出家门瞻仰状元的风采,带着还流着鼻涕的小孙子,教训要好好读书,并试图蹭蹭状元郎的文气。
此时,沈家正房,一身棕色的钱夫人魂不守舍。
“状元真是姓徐?”
常妈妈犹豫,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说不准是重名。”
钱夫人重重叹气,她心里倒是很清楚,“拢共百来个人,哪来的同名同姓,徐家真是出了状元郎了。”
钱夫人摸着手炉,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神采飞扬,惋惜的说:“我今天才明白,咱们家的气运,都让小五一个人吸走了。要是当初看出来状元郎的端倪,我是非得把玉娘许给他的。”
她中意的吴三郎没能参加科举,儿子直接在考场待了一天就病的回家了,可见她一点也没分到沈家的气运。
反而是给沈春娴指的一个,翻身成了状元郎,怎么能不让钱夫人气闷,恼怒。
事到如今,钱夫人再懊恼也没用了,她对常妈妈说:“这是个大事,今晚把玉娘和小五都叫来,一起用饭。”
在以前是万万不会发生的事,因为钱夫人巴不得沈春娴走的远远的。常妈妈闻言也认同的说:“是要对五小姐客气些了,往后还不知道徐家是什么光景。”
傍晚,在钱夫人的屋子里摆了饭菜,沈春玉、沈春娴前后脚进门,沈春娴安静的坐下来,便准备吃饭了。
钱夫人瞧了眼面前的两姐妹,脸真是不太像,沈春娴长的更加柔和一点,她也比沈春玉大两年,好像是快十七了,钱夫人记不清楚。
吃到一半,钱夫人动手给沈春娴盛了一碗汤,说:“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你两个已经出嫁的姐姐,还有你六妹妹,说不定都要仰仗着你照料。”
沈春娴只知道埋头吃饭,没有对钱夫人的话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