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云氏的寝屋前,望着那紧密的屋门,顾璃月心底漫出几许沉杂。
总觉得那道紧合着的屋门,仿佛掩盖住了她有些不愿去猜测的惨状,令她眸色都稍稍一颤。
也是,被大夫人所害,双腿摔断,甚至顾府之人连大夫都未请来,此际,这扇紧合着的大门里的她的娘亲,又岂会是安好完整。
骤然间,那只望前推门的手稍稍顿在半空,顾璃月回眸一望,见芜影架着顾金立在她的不远处,她才神色微动,回眸过来便伸手往前推开了屋门。
屋门打开的刹那,只觉屋内寂寂,一股沉闷之气拂来,令顾璃月皱了眉。
她敛裙入屋,步伐直往不远处的床榻,而柳惟清,则是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娘亲。”还未行至云氏的床榻,顾璃月便出口一唤,然而此话一出,那躺于床榻上的人却是未有反应。
顾璃月脸色一沉,加快步伐行于云氏床榻边时,才见床榻上的云氏双眸紧合,满面惨白。
她心头一跳,伸手轻轻推了几下云氏,也不见她醒来,随即,她握着盖在云氏身上的被褥一掀,并无所顾忌的轻轻撩开云氏的裙裾查探,然而入目之景,却令她神色一颤。
云氏的双腿,青肿不堪,小腿的骨头已是因折断之后穿破了腿上的皮肤,那猩红暗沉的腿骨,就那般骇然的露于外面,直刺顾璃月的眼。
架着顾金立在床榻边的芜影倒吸了一口冷气,嗓音当即震颤不已的呢喃:“九夫人……”
顾璃月一言不发,深沉的目光直锁着云氏的腿骨。
屋内气氛顿时沉闷压抑。
顾金也有些心虚了,忙朝顾璃月撇清关系的道:“是你娘亲自己摔着的,怪不得别人!”
顾璃月心底压抑着的怒火当即被这句话点燃,她转眸朝顾金望来,阴冷的目光让顾金脸色一怔。
“怨不得别人?是我娘亲自己摔着也好,或是被大夫人推倒也罢,无论如何,我娘亲都是在你顾府出了事!顾金,这么多年以来,我自问未在你顾府兴风,可你们倒是得寸进尺,竟以为我和我娘亲好欺负了!”顾璃月冷道。
顾金也心头有怒,如今这侯门大公子当前,自家这孽女竟是不给面子的朝他呼喝,他面子已是大跌!
“你娘亲不过是个妾,便是此番摔死了,你又能如何?天子脚下,难道你要凭你那点捏碎玉佩的本事杀了顾府满门?”顾金也怒了。
顾璃月冷笑:“你无情无义,我和我娘亲,却未曾泯灭人性。我顾璃月自然不会杀你们,我只会让你们后悔莫及!想必,从天下首富跌为街头乞丐,这等滋味,自是好尝!”
顾金不屑轻哼:“你想搬到顾家?就凭你?”
顾璃月冷道:“你若不信,尚可一试!三月后,我顾璃月定让你顾家家徒四壁!”
说着,目光朝芜影落去,只道:“芜影,放他滚!想必我娘亲,已是不想再见这冷血之人了!另外,立即去顾府寻些醇酒与纱布来,我要为我娘亲,接骨!”
芜影阴沉着目光点点头,气冲冲的将顾金推搡着出了屋子,屋外,她终究是忍不住将拳头落在顾金身上,嘴里咬牙切齿的怒道:“九夫人那般好,你竟然让大夫人那般欺负她!她此番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也不给她请大夫,若非小姐回门,你就想一直不管九夫人,让她活生生的疼死吗?小姐仁慈,不出手打你,但我芜影不怕,我就想打死你,打死你,!”
顾金没料到芜影会这般凶悍,道道拳头落在他身上,如钻心般的疼。
他抱头惨呼,在地上打着滚,嘴里忙喊:“来人,来人,将着恶婢拖走!”
然而,云氏的院落本就偏僻,加之云氏又不受待见,是以,这院落的周围,小厮婢女倒是极少。
偶有一名小厮远远见状,也被芜影那打人的架势吓住,浑然不敢靠近。
这厢,云氏的屋子内,顾璃月丝毫不顾外面顾金的叫嚷,反而是极其镇定的拖了一根圆凳安置在云氏的床榻边,随即从怀中掏出几枚小巧精致的刀来。
随即,她目光朝一直立在身边的柳惟清望去,只道:“劳烦大公子也出去吧!我娘亲如今这样,怕也没有心思见你这女婿了。大公子若是还想看这顾府的戏,便去顾华莺那里吧!”
她这言下之意,便是她已然没心思招待他了。
柳惟清倒是眉宇一蹙,修长的凤目朝云氏的腿伤处静静的望着,只道:“她腿骨已然断裂,又非筋骨错位,你所说的接骨,怕是徒劳。唯今之计,应是只有截腿。”
顾璃月眸色微紧:“不劳大公子提醒。截腿是最下策的法子了,我还想替我娘亲接骨。虽然我医术不佳,但也想试试。”
“你医术不佳?”他嗓音一挑,明显不信。
顾璃月眸色动了动,只道:“我那日能为你心上人解毒,也仅能说明我对毒术稍稍精通罢了,若论起医术,我自然是门外人!”
他精致的凤目里滑过一丝深邃:“既是如此,你是想对你娘亲的腿死马当活马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