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扬文接了旨意,便退出了奉天殿。
他自进京以来,与两个贴身侍卫一直在驿馆中休息,此去驿馆,收拾好了行李,骑乘快马奔赴南京。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此次进京,只有和朱佑樘这么寥寥几句的对话而已。如今的朱佑樘身边人才济济,又多君子,其实并不需要沈扬文的存在。相反,外地官员因天高皇帝远,经常做一些违法之事,所以朱佑樘必须派出沈扬文去南京,也算替他坚实那里官员的一举一动。
因为大小经筵的开启,所以朱佑樘身边绝不缺乏宝贵意见。而且他本就是个能吸纳别人提议的明君,久而久之,朱佑樘的政治思想已极为成熟了。可他对于治灾治难,管理国家,整顿军备甚为拿手,却对江湖中事一窍不通。
而且朱佑樘亲眼目睹了妖僧恶道是如何霍乱成化朝的,所以自己并不深究佛法道理。如今面对山西五台山之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让铁磊查个究竟。
话说沈扬文赶了五天的路,终于到达南京。他离开南京时,已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那是白玉音已有了八个月身孕,算算日子,也该是时候了。
沈扬文回到府上,见过了沈松和沈夫人,则急急忙忙的先去看望白玉音。
进了房间,只感觉一股恶臭扑面。沈扬文眉头一紧,不明就里。
白玉音平时也是个很爱净洁的女子,为何今日房中会有如此恶臭?
沈扬文问道:“玉音,这是什么味道。咦,好熟悉呀!啊,我想到了,当日在大哥身上有这味道,在秦律大哥身上也有这味道,是黑玉断续膏么?”
“黑玉断续膏”乃是骨伤圣药,沈扬文想到此处,猛然一惊,连忙追问了一声:“啊,你受伤了么?”
白玉音微微低头,笑道:“本不想让你知道,好让你专心参加殿试。可不曾想你这么快就回了南京。”
沈扬文急忙上前探视,问道:“哪里受伤了?你有九个多月的身孕啦!怎么如此不小心?”
白玉音道:“倒也不是我不小心,只不过是被后院的工匠砸伤了手臂,已无大碍了。”
沈扬文皱眉道:“岂有此理,这工匠做活,也忒大意了!他们万一伤着了公主和小王爷,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白玉音忙安慰道:“你瞧瞧你,做了三年的官,如今一出口就是这番话。叫人听着多不舒服。”
沈扬文上前轻轻托起白玉音手臂,关怀道:“还疼么?受了重伤,没有动到胎气吧!”白玉音笑道:“我爹妈到底也是开武馆的,我又有七纵神功护体,要不是有孕在身,那工匠的一点过失,怎能伤到我呢?”
沈扬文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府中的后院,正在修建一个小花园,是专为了给白玉音坐月子用的。省得到时她过于沉闷。沈扬文和父母也知道此事,不过白玉音千叮咛万嘱咐,所以二老也就没有言明。
沈扬文猛然一惊,问道:“这……这哪来的黑玉断续膏?雷帮主来过么?”
白玉音笑道:“你回来的真不凑巧,他三天前刚刚离开南京。说是去济南有事做!”
沈扬文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正有事寻他呢!”
白玉音问道:“何事?着急么?”
沈扬文道:“你皇上哥哥安排的事情。我本在奉天殿上参加殿试,谁知道你皇帝哥哥就当众把我夸赞了一番,又封了我一个正式的南京吏部侍郎。之后就让我退出殿试啦。说来也是,我若参加,对其他学子必然不公。罢了罢了,反正这进士我已是考出来了,也算得上是光耀门楣了。”
白玉音笑道:“你光顾着说皇上夸赞你,还没有告诉我他吩咐你寻雷帮主做什么?”
沈扬文一拍脑门,笑道:“瞧瞧我这记性。皇上说山西五台山来了几名番僧,借着谈论佛道的机会,在那里生事。他说他本来不想管的,但那些番僧已殃及到了山下百姓,所以叫我先找雷帮主,叫雷帮主和铁大人一同去山西看看。查查那些番僧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玉音道:“事关重大,你还不快去寻雷帮主?”
沈扬文轻轻抚着白玉音隆起的肚子,撇了撇嘴,道:“这孩子都快出世了,我哪里走得开呢?哎呀,真是头疼!”
白玉音笑道:“有爹妈在这,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扬文道:“他们只将你当公主,万事迁就你。你看看,你受了伤这么大的事情,竟没对我说。哎,我年轻那会,我爹还嫌我处处没用。如今轮到我嫌弃他老人家了。”
白玉音推了沈扬文一把,苦笑道:“什么叫你年轻那会?你才刚满弱冠,就装出个老成持重的样子。再说爹妈的年纪也不大,他们迁就我是因为我有身孕,又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除了公主,还是你们沈家的儿媳妇呢!好啦,快去找雷帮主吧,若是误了皇上正事怎么了得?”
沈扬文攥了攥拳,百般不舍,犹豫道:“这……”
白玉音道:“你莫要忘了,皇上可是咱们的恩人,也是天下的明主,许多人想着为如今盛世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