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 苏轻眉坐在书房里拨算盘和动笔。
柳府交给她的采买单子中,除了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兼带有黄梨木、酸木枝等家私类大件, 料想做人情需要, 她自会认真对待。
江南各类祖传老铺她都有印象,然回忆起来需要时间, 是以她让绿桃先跟着空船走, 绿桃机灵,能将每一层关卡的须知都记着, 等到了江南,她的信也随之而到, 绿桃再根据指示去各地光顾。
不过, 保守估摸,即便费心费力,这一趟最多赚个十多两银锭。
这让她有点失望, 难怪这么多年京城也就三家敢做河贸的, 普通不大的商船压根赚不到钱, 途中再被官员漕帮层层剥削,利钱到手里所剩无几。
确实只能做海贸。
皇榜昭示延伸运河的工程已开启, 宫里往各地调配工部差吏监督进展, 她也悄然决定, 选位置边缘的五间铺子直接打通, 他日外朝舶来运回的物件分门别类全放置在那,将扬州那处打造成最大的集散口岸。
只盼快些让她躺着就能收钱, 她还想给外祖母买夜明珠呢。
“小姐。”
“嗯。”
苏轻眉接过刚煮好的香茶, 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微微皱眉, “你拆了世子送来的茶袋?”
“啊,那不能拆吗?”拂冬一听,质朴的脸盘子面露为难,“小姐,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拂冬为人敦厚老实,平日在院子里没多大存在感,就天天跟在绿桃身后,绿桃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体力活没有二话,旁的就……
绿桃最近不在,拂冬犹如找不到主心骨,瞻前顾不到后。
要么出门帮她带错厚薄不对的披风,要么烧的沐浴香汤里掉进了一盘澡豆……
但见她认错认得勤快,苏轻眉也不舍得多加指责,“算了没事,拆的就喝了,余下的贵重补品你可别再开了。”
只好到时少还陆迟一包茶了,他不会计较吧。
拂冬认真点头:“是。”
苏轻眉抱暖手炉,细细品着花茶,玳玳花和一般的花不同,它口味更似酸果,拌了蜂蜜后减轻酸味,喝到尾还有一丁点苦涩压舌,耐喝解腻。
正自在喝着,长庚在外求见,李焱通传了一声,没怎么拦。
世子的人,想进院子本来也拦不住。
长庚作揖后,站在书房门口,“苏小姐,这是世子从甲子驿站送回来给你的信笺,请你收下。”
承皇恩的诸位世家二代们,个个身娇体贵,每到一处驿站就要寄书信抱怨一下沿路奔波劳累,方便往后做嘉奖用。
陆迟也写了两封,一封寄给国公府,一封在长庚手中。
苏轻眉放下茶盏,淡瞟了眼,“我不要看,你收回去。”
她当晚是被他亲懵了,事后辗转反侧,他不就是强迫她,简直越想越生气,他离京的时机选的真好,不然她非得去隔壁他家里好好理论一番。
“世子让我送来,我必须送来。”长庚将圆乎乎的信筒放在阳台,“不过,世子曾与我说过,遵圣上命令出行公务,驿站寄出的信笺都不得焚毁,留待以后要查。”
刚想说把信扔掉的苏轻眉:“……”
“你是不是骗我?”
“苏小姐,我从不骗人。”世子的确这样说,至于真假他就不论了。
待长庚走后,苏轻眉起身走到窗台边,吐出一口郁气,拿起小信筒旋身靠近书架,书架上面摆了一只铁盒,也就是原本陆迟留在她这,装雕刻小件的盒子。
她干脆打开,把信筒扔了进去。
苏轻眉回到位置上,过了几息,提起裙摆跑去翻箱倒柜起来,终于在一本话本子里找到了用作书签的风车,四片叶子早就枯黄。
她第二次打开铁盒,把风车也扔了进去,关上时,多看了一眼里面她的那只青獠面具。
啪嗒,锁上。
苏轻眉这下舒服了,回到位置上继续做田间收上来的账。
……
—
本朝的驿站是按照天干地支命名,京城外每一间甲开头的驿站隔的还算近,到后面就会越离越远,信鸽飞不动,传信会变得困难。
陆迟一行人说是运送粮草,但如今太平盛世,帝王威严凛然,一来没人敢劫官府的车,二来,他们也有官兵侍卫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