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洪灾比起历史上的历次洪灾来说,其实并不算太大,可是对于受灾地区的百姓来说那就是天塌了……
这次主要是在兖州集中爆发,大河决堤后的几天内,洪水带着泥沙石头迅速的将兖州大部分的庄禾都侵泡一遍,这些即将成熟很快能够收割的粮食,本来可以养活这片土地上的人至少一年的时间,然而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
士族豪佑的生活几乎没有太大变化,虽然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损失,但是各处庄园的仓禀中多年积累的粮食足够保证他们不受太大影响。
并且饥荒发生后他们可以以各种方式获得额外的土地和劳动力,长远算起来怎么都不亏。
而对于底层的平民来说就非常的艰难了,真正因为洪灾死亡的人并不多,洪水退后的生存问题才是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
起初各家各户多少还有些存粮,所有人都开始外出找食物,跟猎户学打猎、到河里抓鱼、到野外挖野菜、甚至去扣树皮找“观音土”……
每个人都奋力坚持着等待转机,毕竟如果能熬过今年,他们便是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土地和茅屋,也保住他们有限的自由……
这时候但凡朝廷能够有效的给予他们一点赈济,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能够活下来的,可是快一个月了,没有任何赈灾的粮食或者物资送到兖州。
灾区的难民也几乎没有指望朝廷,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中也知道,那些贵人根本不拿他们当人看,也不会太在意他们的生死。
可是当他们渐渐的发现,他们很难继续坚守下去的时候,恐慌便开始蔓延,变化就逐渐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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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颍川郡此番虽未受灾,但也受到一些流民的影响……
阳翟县荀氏颖川书院后堂,郭嘉抬起酒杯看了眼埋头拿着小刀在书简中刻画批复的荀彧,笑了笑然后又自顾自的一饮而尽:“好酒,不亏是荀氏书院的珍藏,可谓颖川一绝!”
“若是酒足便早些回吧,某今日可无暇陪汝。”荀彧头也不抬的说道,对郭嘉的奉承也毫不在意。
“这个……某才刚来便要赶么,放心,奉孝醉心于此酒,定不会扰了文若兄。”郭嘉尴尬一笑便迅速恢复,说完话还换上一副死皮赖脸继续蹭酒的架势。
“汝已然扰了!今日某又要彻夜不休了,来人,添些烛火,另将此简交予休若。”荀彧终于是抬头皮了一句,然后又开始唤人处理事务。
“原来休若仍在此处,何不唤他前来帮衬一二?”
“他亦是百忙无暇……别问了,都是叔父安排。”
“欸,皆说这荀氏上有八龙、下承三若何等才华,族中亦是才俊辈出,更有门客学子无数,何事竟被难成这般!”
“此事不能告知于汝,休要再提了!”
“唔……好酒……依汝所料,陛下此番可能成事?”郭嘉毫无表情的说着,似乎并不是在说什么大事。
“汝……胡言乱语……汝……汝何处得知?”荀彧手中的小刀突然掉落,下意识就要否认,猛然抬头看到郭嘉也是严肃的盯着自己,相视片刻后只能泄气的问道。
“这不难猜测,莫忘了荀氏祖训某是知晓的。”郭嘉又平静的喝了一杯回道。
“切记不可声张,若是……你我人头不保!”
“某还望多饮些佳酿以慰此生,断不会自寻死路。只是,想问文若有几分把握?”郭嘉说完又饮一杯,堂中顿时寂静无声。
“某不知,某只知行之必是优于任之。”荀彧低头沉思了很久,才缓缓直起腰说道。
“此论亦是在理,兖州大灾,那些……都做了何事,如今流民已起,颖川亦有!”
“此等蠡虫,开口便是忠孝仁义,但有利处便是不顾所以,朝廷赈灾之粮可有一粒送到灾民手中……故,不论结果此事必行也!”荀彧越往下说,口气越是坚定。
自从族中精英逐渐隐秘的前往雒阳后,他便奉命接管颖川荀氏大本营,自然也能接触到各方面的信息,知道的越多自然越是愤概,何况他还处于后世所谓的中二年纪。
“也罢,嘉欲行游学,你我各自珍重。”郭嘉看着荀彧捏紧的拳头,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为何此时?”
“身处壶中,人自醉也,跳出方外,或能独醒。”郭嘉拿起一旁的酒壶又往酒杯里倒了一杯。
“如此汝族中怕是不允……”
“嘉才疏学浅,于族中毫无益处,故欲独身远行,特来寻挚友借些用度。”郭嘉说完也不顾荀彧惊讶得张大的嘴,起身朝着荀彧行了一礼。
“汝……汝就不怕……嗯……这么说汝是不看好?”
“此事太大变化太多,某亦看不清,故而出去多看看。若能结交些许天下英雄,也不枉此生。若是……不成,亦可为我等寻些退路。”
“如此说来,汝心已有所向?”
“尚未可言,只是某观此时英雄多在戍边,其中不乏嘉钦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