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自灭。
岑稚谁也不认识,别人找她聊天发现她讲话有点磕巴,扎堆嘲笑她。
那段时间岑稚变得自卑敏感。
明明父母还在时,她也是被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转眼之间天地翻覆,寄人篱下孤立无援,经常一个人躲着哭。
极度抗拒与人交流。
可裴芹硬让她跟着程凇,她不想也不敢惹裴芹生气,只能答应。
到了地方大家玩捉迷藏,一个扎着公主头的小女孩颐指气使地让她躲进灌木丛,交待如果找不到就别出来。
没人去找她。
程凇捡起沙坑里的足球,准备回家时想起来,那个总跟在自己后边的小尾巴不在,逮到人随便问了一句。
最后果然在灌木丛里找到她。
夏天蚊虫遍地,小姑娘腿麻地站不起来,白皙小脸被叮出一个圆圆的蚊子包,依然很听话地躲在草堆里边。
父亲程越江将岑稚带回程家后,程凇心里一直不认这个妹妹。
现在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伶弱瘦小,像只没人要的猫崽。
还很傻很蠢。
程凇说不出那一刻心里的感觉。
他凶巴巴地威胁公主头给岑稚道歉,回家的路上主动牵住她的手:“你跟在我后面,他们不敢欺负你。”
……
“他说让我跟着他嘛。”
岑稚讲完,无聊似的扯掉一片垂落在半空的花藤叶子,顺着经络撕成条状,而后抬头冲祝亥颜笑一下,故作轻快,“左右我也没地方可去,就一直跟着了。”
–
岑稚在家里平心静气地将《沉默的螺旋》看完三遍,贾函打来电话时,她正往笔记本里摘抄喜欢的语录。
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
贾函问她明天是否有时间,冯家要办游艇生日派对,私人海域钓鱼,如果她想去玩,现在帮她准备礼服。
岑稚笔下不停,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们老板让你问的?”
“……”
贾函保持沉默。
岑稚将笔记翻过一页,漫不经心似的道:“礼服也是他挑的?”
贾函这次开口,语气疑惑:“并不是,岑小姐的礼服每次由我经手准备。”
笔尖在纸面上泅出黑色痕迹,岑稚安静几秒,慢慢地问:“上次,就是家宴那次,礼服也是你准备的?”
贾函:“是的。”
岑稚确认:“程凇没过眼?”
意外她能直接把老板名字叫出来,贾函道:“程总从不问这些。”
滞堵在岑稚心里的那口气忽然就泄掉了,想起程凇上次在宴会厅,帮她勾出那缕碎发,说她今天很漂亮。
后来她路过走廊,误以为他特地挑了叶辛楚喜欢的款式。
贾函在那边叫她好几声,岑稚终于回过神,垂眼把泅墨的纸张撕掉。
“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吧。”她温和道,“我会去的。”
–
方子奈本来打算约岑稚去逛街,听说她要参加冯诸的游轮生日派对,临时也改变主意要跟她一起去。
不知道为什么,和岑稚关系近,把她当朋友的,都很喜欢黏着她。
方子奈带岑稚搭方家私人飞机到海域。落日余晖在盈盈碧海铺一层波光粼粼的橘红,白色三层大型游轮停靠在码头边。
踩着编织软毯铺就的台阶站上甲板,一眼望去,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酒塔高叠,各种餐饮陈布和娱乐设备齐全无比,完全是露天的豪华包间。
冯诸认识的人多,圈里有过交集的全被他揽来,岑稚见到不少熟悉面孔。
她远远看见程凇站在围栏边,旁侧有人端着酒杯和他说话,他往这边扫来一眼,目光掠过她,似乎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岑稚停下脚步。
识趣地没去打扰。
方子奈自告奋勇去吧台调新学的酒给她喝,岑稚趴栏杆上等她。
身后响起阵招呼寒暄,岑稚转过头看向码头,一群人说笑着朝游轮走来,为首的陌生男人被簇拥着。
应该是今天的寿星。
岑稚目光瞥到冯诸旁边,顿住。
前段时间忙得要死,她有半个月没见过谢逢周了。本来就不是同个圈子的人,工作结束,更找不到交集。
他好像剪头发了,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