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外有隔壁私立的人叫他,他原地站上片刻,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岑稚低头看向自己擦伤的手背,火辣辣的疼。她第一次没有等程凇回家,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晚上写完作业,用路过药店买的棉签和碘伏处理掉伤口,拿着杯子准备去楼下的厨房接一杯温水喝。
螺旋楼梯下到一半,程凇回来了。他没和她说话,径直擦肩而过。
岑稚扶着雕杆,站在台阶上转头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
她可能根本没立场管他。
次日岑稚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程越江和裴芹罕见地都在餐厅。
岑稚挨个打过招呼,坐下时程越江问她:“你哥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岑稚拿银叉的动作停了一下,望向坐在她斜对面的程凇。
少年靠着椅背喝水,握着玻璃杯的手指骨节分明,眼皮耷拉着。
余光都没有往她这儿瞥。
岑稚乖巧道:“挺好的。”
她很少说谎,程越江毫不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神色终于满意。
被家里司机送去学校的路上,两人也没有交流,车里氛围沉默冷淡。
下车时,一直默背英语单词的岑稚合上课本,抬起头:“哥哥。”
程凇拎着书包看她一眼。
“我会和程叔叔说的。”岑稚道,“我以后不会再看着你了。”
“随便你。”程凇反应平平。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相邻的教室。
岑稚心不在焉地上完早读,心里闷闷地堵着,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她兑现承诺,一整天不找程凇,午饭自己去吃,也没有和程凇联系。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岑稚收完语文卷子,抱到班主任办公室。其中有个没交作业的男生被她记进名单里,遭到班主任劈头盖脸的一顿批评。
还要罚抄五遍文言文。
男生出了办公室,骂骂咧咧地拐进教室,不轻不重地一脚踹上岑稚桌子。
“成天就会打小报告,不跟老李套近乎你这课代表当不了是吧?”
黑色水笔在试卷上划出长长一道,岑稚停下解题的手,从笔袋里拿出修正液,一点点地把划痕盖掉。
被她无视个彻底,男生恼羞成怒心里冒火,扯起她摊开的课本扔出窗外。
初三⑸班在三楼,楼底下就是波光粼粼的人工湖。
岑稚放下笔,腾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捡回来。”
班里一半学生往这边望,另一半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过来添油加火。
“季柯你怎么还欺负学委啊,小心人家再跟老李打你小报告!”
还有人把头探出窗户往下看,笑嘻嘻地缩回来:“真扔湖里了,你完了季柯,咱们学委可是要考第一的。”
“第一又怎么样?”季柯嗤笑,“我就是要让老李看看,他的宝贝学委到底是个什么软包子。”
说着又去拿桌面上的书。
被岑稚固住胳膊,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顿:“捡、回、来。”
季柯一把挥开她的手:“老子今天还就不给你捡了,怎么着?”
男生的力气到底比女生大许多,岑稚拦不住他,见他将自己收拾整齐的书堆天女散花似的推落一地,气得眼眶泛红:“你干、干什么啊!”
岑稚有磕巴的毛病,她一直在练习,现在比从前好了不少。平时说话语速慢,和正常人听不出差别,但一生气或者情绪起伏大,就会原形毕露。
季柯扑哧笑出声,故意模仿她:“你说我干、干什么?”
周围一阵哄笑。
成为人群焦点,季柯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倨傲地扬着下巴正要说话,后背被什么东西砰地、狠狠砸上来!
骨头咔吧声清晰可闻,季柯疼得脸色刷白,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篮球掉落到地面,咕噜噜滚开。
程凇抬脚跨过球,面沉如水地穿过廊道,大步朝前排走来。
肩膀不躲不避地撞开拦路的人,他一把攥着季柯校服领子,琥珀色眼珠淬着寒意:“她让你捡回来你听不懂是吗?还是你他妈耳朵聋了?!”
当众被人这样对待,季柯脸色青红交加,疼得要死还咬着牙逞能:“关你屁事,你一个外班的……”
话没说完,程凇一拳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