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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溪曾经在凡间听过一个词,叫做灯下黑,意思是灯照亮了旁边的一切,却无法照亮蜡烛座下的东西。
发生在身旁太近的事情,反而不能及时察觉。
比如他与桑春雨,为了郁昶的事情兜了一大圈子,最终却发现,关键点其实早已不在郁昶的身上,而是悄无声息转到了桑春雨的身上。
桑春雨因为他,喜欢上凡间。
在他算出郁昶的命运,以及整个人三界的命运时,甘愿下凡扭转众生的命运。
在桑春雨下凡后,流溪始终认为,扭转命运的关键,是在于命运中推算出来的事情不会发生。
比如郁昶的杀父之仇,比如郁昶将皇帝给杀掉。
可是当桑春雨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郁昶,郁昶的态度反而很困惑、丝毫没有命运中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的戾气时。
流溪这才有点恍然——
命运于缝隙之中向他们流露出来的一点怜悯,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
郁昶并未对他们的命运表示好奇,甚至在听闻自己要倾覆三界时,也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是皱了皱眉,讥讽道:“我将三界毁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这样你便能永远留在我身边?那我下次试试。”
流溪听得皱眉,认真道:“这种事情,怎可儿戏?”
“天道……流溪,推算出来的命运便是如此,”桑春雨眨了眨眼,“命运中,你确实是毁灭世界了啊。”
郁昶已经听到他三番五次口误,也没有戳破窗户纸。
只是将视线移到了流溪身上,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质疑。
流溪下凡的事情,暂时不能被天界的人所知道,毕竟是私自下来,这方面也是属于天凡两界的制衡,就连他都不能打破。
于是面对郁昶质疑的目光,把这口气咽了回去。
“反正你就知道,我算出来的东西通常很准就是了,”流溪含糊其辞,“你杀皇帝、寻杀父仇人,我算出来后,皆一一应验了。”
郁昶对他没什么好感,冷冷道:“那你们从何而来?如若有朝一日离开,我该如何找到你们?”
他最关心的,还是关于桑春雨的问题。
能让他耐下心来听他们说话的,也不过是桑春雨最初同他说的那些,“知道桑春雨为何离去,知道他日后还能逃去哪里”。
“我离你而去,一是因为,想最后挣扎一下,看看若是我直接离开你,能不能扭转推算出来的命运,”桑春雨抿唇,“推算出来的命运中……你将我杀了。”
郁昶猛地抬眸。
“二是,流溪不忍我受皮肉之苦,早在将我投入桑春雨的身体时,便做好了将我送走的准备,”桑春雨道,“你已将皇帝杀掉,下一个该杀的就是我,若是必须走到刀尖相对的地步,能免于死亡的痛苦。”
郁昶看向流溪,直接道:“你是天道?”
流溪猝不及防被点名,顿了一下。
“你算出来的命运,有几分可信?”郁昶的神色已经焦躁了起来,“告诉我比较详细的。”
天道见状也不再遮掩,叹了口气,“除你之外,从未出过任何的差错。”
也就是说,他所预见的,必定会发生。
“从未出错?”郁昶道,“那未来的某一日,我是否还会再伤害桑春雨?”
“你伤害桑春雨的这个命运,或许已经扭转,又或许还未发生,”流溪的腰杆儿终于挺直了起来,在郁昶面前拿回了掌控权,“我为何要下界,将你弄到天上去?因为若是你去了天上,证明这个情节已经扭转,未来的命运大概也不会发生。”
“你不是想知道,能去哪里找我们?”流溪停顿了一下,“桑春雨是天上的树灵,你猜猜看要去哪里找他?”
——一切都指向了天界。
郁昶的眸光,终于产生了几分的动摇。
“你将他拘在这么一个小破屋子里,并不能阻止他离开,”流溪道,“不管你们在凡间的哪个角落,只要是你们还在凡间,桑春雨便总有一日回到天界。”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