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这深更半夜的,牛婶子又无依无靠,她还是认命的爬起来,去喊甄三丫,与她一起去。
“四妹,我也去。”甄二丫已经利落的把披散的头发,扎了个简单利落的丸子头。
甄珠一顿,这个二姐似乎一直不能去学医而耿耿于怀,让她接触也好,便同意了。
自从冯老汉去世,冯家就被人瞧不起,无人问津。
但好在去年冯新年振作起来,去山上挖中草药、帮甄家做事,挣了些银子,才勉强撑过了这半年。
但即便是这样,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是很难度日。
严重缺乏营养,牛氏最近一直头晕,今日还出现了早产征兆。
等甄珠赶到,牛氏都见红、破羊水了。
她面色发白、气若游丝,只有一口气吊着。
甄珠一看她这个样子,都有些发慌。
弱成这样,怎么生孩子啊!
责备冯新年,“为何不早点去找稳婆?”
冯新年期期艾艾的说不出,牛氏虚弱地道,“不怪他。我这两日有些腹胀腹痛,睡一觉起来就无事的,以为这回躺一躺便好,哪知会……”
甄珠没好气地道,“你都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了,怎的还这般糊涂?孕妇腹痛,不是肠胃不好,便是要早产,不早些准备,要临时抱佛脚吗?”
牛氏苦笑,没有什么,一颗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的大女儿怯生生的替母亲解释,“娘说不用请大夫浪费银子,她自己能生出来。”
甄珠环顾四周一眼,家徒四壁,墙缝比手指还宽,此时已是二月,天气暖和了些,可那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还是冷寒刺骨。
她叹了口气,背过去,从系统里拿出人参片让她含着,然后让牛氏的孩子去煮几个鸡蛋来喂牛氏服下。
再让去烧两锅水,准备剪刀、婴儿衣服、包被什么的。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木匣子,里边装着一套银针和手术刀。
倒是想直接给牛氏做个剖腹产,但是,她不能在两个姐姐面前暴露那些医疗器械。
而且,她在带徒弟,得教他们学会真正的中医和针灸,不能依赖现代的医疗仪器和西药。
等牛氏的闺女喂她吃过鸡蛋,甄珠给她把脉。
甄珠已经收到系统的提醒,胎儿早产、脐带绕颈、胎位不正、产妇气血不足,但这不是她诊断出来的结果。
腹中胎儿情况,把脉也很难知道。
可她得教会三丫从产妇的脉搏中感知、观察产妇的出血量和羊水、轻轻按压腹部感受胎动等,便能判断出产妇和胎儿的状况。
“三姐,你也实习了一段时日,你从脉象上,感觉到牛婶子的身体如何了么?”
甄三丫有些紧张,沉吟了许久,才道,“牛婶子婶子亏空得厉害,多亏含了你给的人参,若不然,怕是没力气生下孩子。”
又去观察她的身子。
“宫口开不到二指,羊水止不住的流,牛婶子这一胎凶险!胎儿必须在三、四个时辰内娩出,不然羊水流干了,孩子也会憋死在腹中。”
甄珠点点头。
她不久前带甄三丫接生过,没想到那些话自己只说一遍,她就记住了。
甄三丫道,“小四,那咱们眼下先给她催产吧。”
“嗯,三姐这回看好了,穴位要取准。”
甄珠示意甄二丫关门,拿出三根又长又粗的银针。
甄三丫手脚麻利的帮牛氏脱了衣服,只剩一层薄薄的亵衣裤。
“先取主穴,合谷、三阴交、足三里。”
她在牛氏的身体上摸准穴位,三根银针分别扎了进去。
银针那么长,足足扎进去三分之一!
“再到配穴,秩边、曲骨、横骨、太冲、阴陵泉、中脘、次髅。”
甄珠掏出稍短一些、细一些的银针,快准狠地、一个个对应的穴位,深深扎入进去。
这么一通下来,牛氏被扎成了刺猬,甄二丫姐妹瞧着心惊胆战,手脚都软了。
平时自己刺破个手指头,那血都止不住的往外冒,眼下这些针扎得那么深,等拔了针,那岂不是血全往外冒,牛氏成了血葫芦?
好可怕!
甄珠笑了笑,“扎针时避开人的血管、神经扎,不会流什么血的。”
又问牛氏,“牛婶子,你害怕吗?”
牛氏虚弱地摇了摇头,“不怕。珠儿你瘟疫都能治好,你给我接生,完全不在话下。”
“牛婶子,这个很难说的。女子生产,犹如在鬼门关走一圈,个中艰难,你自己也知。眼下你早产,胞宫收缩无力,这产程过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甄珠说着,手掌贴在牛氏腹部,感受胎儿的胎动。
听见牛氏“嘶嘶”的抽气,“阵痛可是密集了些?”
牛氏咬着下唇应了声。
甄珠道,“我给你催产了,会很痛,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