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和几个竹一个个憋着笑, 身为随嫁而来的下人,她们比谁都希望自家公主和太子殿下夫妻和睦。公主在太子殿下面前越得宠越随意, 她们也就跟着越高兴。
几人虽是低头忍笑, 却是心中欢喜。
在场中人一片和乐的氛围中,唯秋令格格不入。
秋令垂着眼皮,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太子殿下居然会那样笑, 还会用那么宠溺的眼神看人。只是被太子殿下那么笑看着的人,为什么会是凉国的公主?
假的在这里住了十年,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因为那时候殿下根本没用正眼瞧过对方, 亏得那假货成天装清高扮柔弱,还喜欢和太子殿下一样穿白衣, 却不知那些琴谱和修改过的诗词都是李公公的手笔。
这么多年了, 她是仅有的几个知道太子殿下真正身份的人。她知道自己在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眼里是特别的存在,她和这座皇宫里所有的女官宫女都不同。
她以为她是个例外,一个被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另眼相看的例外。她相信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一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谁知会冒出一个真郡主,还堂而皇之地嫁进宫中。真真假假的愚弄着世人,为何要一直缠着太子殿下不放?
假的不知所谓, 真的也是庸脂俗粉。
身为女子, 行要端庄, 言要谨慎, 岂可这般眼皮子浅,伸手朝男人要金银, 还俗不可耐地要住金屋子, 当真是丢尽了凉国皇室的脸面。
“秋令, 秋令。”
“是, 公主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禇容满面的春风得意,抿着嘴笑,“没什么吩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退下吧,明日本宫再给你们看面相。”
秋令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不敢抬头看那金尊玉贵的男人。一股寒气袭来,是她再是熟悉不过的气场,忽地让她后背发凉。
她敛去所有思绪,恭敬告退。
禇容望着她的背影,感慨道:“我瞧着这秋令是个能用的,以后少不得向太子殿下借人。”
还未出殿的秋令不由将背挺得笔直,心中升起隐隐的自豪。这些年来她事无巨细,将东宫上下打理得有条不紊,身为东宫的掌事女官,她自认自己做得极好。
她是太子殿下的人,她是东宫的女官,可不是这位公主殿下的下人。太子殿下最不喜欢旁人逾矩,想来必是会开口拒绝。
谁知她却听到萧梏说:“你是孤的太子妃,见你如见孤,这些人你想用便是。”
“太子殿下这么说了,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
禇容这话是对着萧梏说的,却是说给秋令听的。
但愿这姑娘是个知难而退的。
*
翌日,秋令来得极早。
听竹香说,秋令天没亮就到了,还正好赶上太子殿下去上值。
当然那个时候禇容是没醒的,因为夜里被人折腾,她便是有心想早起也爬不起来,索性睡了一个日上三竿。
从容不迫地梳洗,然后是用膳。
秋令一直在外面等着,瞧着很是恭敬。
禇容打眼瞧见了,将她请了进来。
“你来得倒是早。”
秋令心道,是你起得晚。
“公主殿下有吩咐,奴婢候着是应该的。”
“你呀,就是太拘束了。”禇容朝她招手,“昨日就说给你看面相的,谁知太子殿下回来得早。来,上前一点,让本宫好好看看。”
秋令忍着心头的不适,恭恭敬敬往前走了几步。
禇容眯起眼,仔仔细细打量着她。从额头到眉眼,再从口鼻到耳朵。许是这样的目光平淡又太过仔细,让她越发觉得不舒服。
良久,禇容笑道。
“本宫观秋令姑娘这面相,委实算得上不错。年幼时虽家逢巨变,不得不卖身为奴,但好在得遇贵人,上半辈子顺风顺水。从面相上看,后半辈子也是极好的。所谓福祸两相依,月满则亏,知足者才能常乐。”
秋令谢了恩,心下却是了然,这位公主殿下分明是借着相面之说敲打她。善妒可是女子失德之首,到底也是出身显赫的贵女,即使流落在外多年,难道出嫁之前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