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因为正善寺太小了,放不下那么多佛像吧?”李狮虎撇撇嘴说。
“……那不重要。”一尘函老脸一红。
“正善和尚还是做到了……”
“这几十年来,正善和尚一直以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座下自诩,自己出钱救治了很多病人。他想尽办法赚钱,可自己没有享受过半分,全部交给了我,告诉老夫如果遇上交不起诊费的人,便从他的钱里扣。我学着正善和尚的样子帮助别人,却只坚持了短短几年。我有一家老小要养啊……”一尘函说。
“可惜大家都以为是我掏钱帮助的大家,连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知道……我还问过老和尚:难道不应该告诉别人他们的救命恩人是你吗?老和尚就诶嘿嘿的笑着,回答我:‘老朽道行还浅,品行不坚,若是有一天受了别人的感激,食髓知味,从那以后帮助别人的目的就再也不纯了——老朽还想成佛,死登极乐呢!’”
李狮虎像听故事一样咂了咂嘴。
一尘函点了点头:“嗯……他经常这么说,从我见到他第一天开始他就没改变过自己……”
“信郡的人受着正善和尚的恩惠,感激着我,我受之有愧啊……后来有一天,一个名叫小安的小姑娘来了我们一尘医馆。这小安我是认识的,本是山头猎户家的女儿。她说自己的父亲有一天出门打猎月余未归,自己去找父亲时只在山崖下找到了父亲的衣物包裹着一具枯骨。小安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父亲,便泪眼朦胧的回家准备为自己的父亲入殓,哪知回家的路上闯入了虎头蜂的领地,被虎头蜂蜇了眼睛,从此失去了光明。“
“小安的眼睛是我亲自看的,已经没救了,除非花大价钱从三国之地买医家人发明出来的明瞳清眼膏,而这代价又怎么是一个孩子出得起的呢……”
“我把这事情跟正善和尚一说,他立马拍板,决定要治疗小安。我告诉他他留下的钱距离买那明瞳清眼膏还差得远,起码还要两块中品灵石买一个疗程,更何况想要治愈起码还要三个疗程。他告诉我不用担心钱的事情,他会想办法。”
“有一次正善和尚跟我说他找了一个好营生,五金锭一次,一次只需要两个时辰。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去给富贵的人家茅厕掏秽物。你知道吗,我看着自己的恩人这么作践自己真的心痛啊……”一尘函眼眶微红,有些哽咽。
“小安留在了医馆,方便我随时勘查她的病情。她问我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我没忍住,告诉了她实情,这时这世上才有第三个人知道原来帮助了信郡那么多没钱治病的人不是我,而是正善和尚。”
“从那以后,小安便对老和尚好得不行——那时候小安的眼睛还没法睁开,老和尚掏完粪坑,身上难免沾上秽物,小安就眯着眼睛给老和尚洗脚,擦背。小安有时还给老和尚做饭吃,哪怕老和尚说油烟气会伤了她的眼睛,小安也不在乎。”
“小安毕竟是猎户的女儿,第一次给老和尚做饭不小心放了一点荤油。老和尚不想让小安难过,一口一口的吃下了那荤菜。然后就在正善寺的祠堂跪了七天,念了七天忏悔咒。”
“小安看见老和尚跪在那里,自己便跪在老和尚后面跟佛像喊:‘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让正善大师破的戒,正善大师可想成佛了,您们别让他成不了佛,好吗!’小安边磕头边哭,老和尚不忍心了,又捂住小安的额头安慰她。后来他俩关系越来越好,老和尚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早就知道我把他的事告诉给了小安……”
“大前天,正善和尚说他把给小安治病的最后一个疗程的钱攒齐了。正善和尚本该高兴才对,不知为何那时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正善和尚把攒下来的钱交给我,让我买药为小安治病。我攥着这些钱,不禁心痛,这是正善和尚一根根柴劈出来的,是他一个个坑掏出来的……”一尘函突然涕泗横流。
“所以老和尚不惜说诳语也要得到那钱,是为了小安啊……”李狮虎想。
“就在正善和尚走后,小安突然出现要走了正善和尚给她的钱。我不知所以,下意识的交给了她……”
“当天晚上,我手下药童突然说小安的房间没了人,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五个金锭和治疗小安眼睛最后一个疗程的钱。我接过纸条一看,哀声大喊,自觉没看住小安,我对不起老友啊……”说着,一尘函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递给李狮虎。
李狮虎接过纸条一看,那纸条上写着:
“正善大师,我是小安,我特别感谢您的帮助,但是不能再麻烦您了。
我的母亲因为生我,难产而死;我的父亲也已经不在人世,我现在已经没什么牵挂了,我更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万万不能再浪费您的钱财,您去帮助更有用的人吧。
还有,幸好钱老爷良善,愿意将我买走,这五个金锭是我把自己卖给钱老爷的钱,算作我对您的报答,您用这些钱去为佛祖筑一尊像吧。我打听过了,如果给菩萨佛祖筑一尊像,就更有可能成佛了!正善大师,虽然我看不清你的样子,但是您一定已经像是画片里的佛祖一样帅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