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下邳。糜府。
糜竺听完糜芳从南城县派来之人的汇报,又事无巨细地反复询问家仆的所见所闻,心中骇然。
“这陶应,果然是韬光养晦,骗了所有徐州人!”
糜竺摇头苦笑,连一向自诩精明的他,也有打眼之时,居然被一个黄齿小儿给蒙蔽了。
糜竺暗暗自嘲,他不怪陶应太会做戏,障眼法玩得惟妙惟肖,毫无破绽,反而感叹自己的道行还不够深,不如陶应。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陶恭祖生了一个真正的麒麟儿!”
不过,想想又开心不已,这次看走眼的不仅仅他糜竺一人,还有徐州各个士族大户,比如陈珪、陈登父子,张昭、王朗、曹豹、赵昱等,至少他先一步投资了陶应。
糜竺暗自庆幸不已,让弟弟糜芳率先投资陶应这一步棋总算是走对了,总算没有被徐州其他大户捷足先登,这也算糜氏目光独到,慧眼识金!
如今,陶应渐露才能与雄心,定然会引起徐州大户们的关注,后续将有更多的家族登上陶氏,或者说陶应这艘船,糜氏虽然已率先一步上了船,但糜竺还想进一步谋个好舱段,这可是决定着糜氏在徐州的未来。
“陶应想让糜氏帮他采购衣甲、兵器、粮食,这些好办,只要有钱,是个商户就能办到,也易被人取代,分量不够,还得寻个加重的筹码。”
糜竺在客厅中来回踱步缓行,细细思索如何为糜氏攫取更大的利益。
“哥哥,你在想什么?”
一声如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糜竺的思绪。
糜竺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妹妹糜氏,怪不得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糜竺盯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有沉鱼落雁之美的妹子,忽然福至心灵,眼前一亮。
“联姻!”
————
豫州。鲁国。卞县。
兴冲冲而来的临时财务总管孙观,拿着一块绢帛,指着眼前的一座圆柱形粮仓,笑颜如花。
“主公,就这样一个粮仓,大约储粮三千石!”
“这么多!”
陶应四处打量一番,就这一处坞堡里,像这样的粮仓有十几个。
“这一处坞堡存粮就有三四万石粮食,如今已攻破的五处坞堡,岂不是储粮二十多万石!”
不怪陶应一惊一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实在是陶谦只管做官,两个儿子只管花钱,哪里会关注地主家有没有粮食,或者粮食咋收咋藏。
正在为粮食暗暗发愁的陶应这下高兴了。
世界赶上小冰河期,徐州大地也是嗷嗷待哺,有钱有粮也是后年的事情了,这还得看陈登的水利工程搞得好不好,所以,想让徐州完全支援粮食,也是困难重重,有了这二十万石粮食,足以养活二十万人至少半年之久。
如今已至十月,省着点吃,可以挨到来年秋收。
“这下好了,至少可缓解一下我们的粮食危及!”
陶应心情大好,有了这些口粮,他就可以在泰山郡大规模分田分地,安置流民,来年泰山郡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能接济青州,为维持接下来的大战储备粮草。
“主公,不止粮食,此番从五个坞堡还缴获了五千多斤黄金,五铢钱有数万缗,还有各种宝石、珍珠、古董!”
对于这些钱,陶应显得兴趣缺缺,眼下这个时代,连异族人都知道粮食比这个重要,朝廷的工资都是以发粮食为主,没多少人太在乎钱;钱太多,也解不了大急。
“另外,得到一万五千余匹布,六千匹丝绸,近千套精良武器、铠甲、弓箭。”
随着孙观一项项的通报,陶应连连摇头,他已经麻木了,这帮世家豪族,果真有钱;这还不算他们的庄园、田产!
“怪不得,黄巾流寇从中平元年(公元184年)爆发,至即将到来的中平六年,汉军连番镇压、剿灭,依然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从未真正平息过,根源就在这些地主、豪强身上!”
孙观兴奋了一会儿,又转而愁眉不展。
“主公,若没有运力,这些粮食、钱财,恐一时难以带走啊!”
陶应瞅瞅孙观,很是无语,没钱没粮愁,这有钱有粮你也愁?
“那就不带走了!”
孙观一怔,望着一脸冷厉,神情坚定,甚至带有几分孤注一掷意味的陶应,他这是几个意思。
“气话?真不要了?”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也是当前他们急需的物资!
陶应没有留意到孙观疑惑难明的神情,瞳孔微缩,盯着夜色下的旷野,心下冷哼。
“仲台,立即通知颜良等人,趁着夜色,扮作黄巾流寇,一鼓作气,将卞县境内所有大户坞堡攻破,以后,这卞县就归入泰山郡,我们就地屯田!”
孙观吓一跳,这般做,若被其他士族、豪强知晓,还不得闹出天大的动静,陶应这是在作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