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旭一边让手下替自己清洗双手,一边让他们搜集火油、金疮药粉等手术工具,一边解释道:“就是用刀拉开肉,把箭头取出来,再缝合伤口。”
沈奂听了惊得嘴巴都合不拢。这可都是军医们干的活啊,陶旭连这个都懂?
陶旭其实也不想动手术,这毕竟是条人命。可要是这么拖下去,这伤口即便好了也要残废。
为了庾、王两家争锋,这些本该投身在北伐事业里的士兵们却在互相残杀。更何况今天的侦察是自己布置的任务而受了重伤,倘若再冷血无情,即便没人指责他,陶旭自己都要睡不着了。
在前世里,陶旭也学过一些简单的医用急救知识。这种冷兵器外伤算不上很难,主要还是及时处理好伤口,避免感染化脓,就能痊愈。
陶旭吩咐手下点起火把,沈奂却犹豫了,他指了指不远处山脚下的石城道:“如果发出亮光被发现了…..”
陶旭白了他一眼,朝马背上卷成团的油毡布道:“用那个挡一下嘛!怎么那么笨!”
尽管为了侦察速度,沈奂的骑兵队尽量没有带重型武器,但过夜和露宿用的油毡布还是带了不少。沈奂马上叫过几个没有受伤的士兵举起油毡布,点起火把围成了一个简易的战场手术室。
陶旭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伤员受得是弓箭伤,战场上只是匆匆砍掉了箭杆,可箭头却还扎在肉里。幸好这箭头没有伤到大动脉,否则等不到陶旭回来他就飙血而亡了。
尽管伤口不复杂,但陶旭毕竟是第一次动手术,他用火焰反复的把几柄薄刃小刀做了简单消毒,又让几个精壮的汉子死死摁住伤员,尤其是他的嘴,别让他叫出声来。
一切准备就绪,陶旭用刀片划出两道伤口,然后迅速将刺在肉里的箭头拔出。
人在剧痛之下的力气可以说是无穷的。饶是陶旭事先让周围的人死死摁住了伤员,可刀口划破皮肤的那一霎那,那股巨力还是差点把陶旭踢飞了出去。
看来以后建立自己的军队,麻药和金创药实在是太重要了!
陶旭顾不得别的,一等箭头拔出,立刻用事先准备好的简易绷带紧紧地缠住伤口,尽可能的止住流血。饶是如此,殷红的鲜血还是渗透了雪白的麻布。
“再来绷带!”
这次前伍长都豁了出去,受伤的伤员也是他的一个好哥们,眼看陶旭如此认真的在救治,一向钱高于眼的前伍长也被感动了,他从怀中掏出来一卷雪白的绢布,“这是我准备送给我婆娘的,先拿去救命吧!”
陶旭顾不得感动,接过绢布又死死的缠上了好几圈,又撒上了传说中的金疮药,直到鲜血不再外渗才松了口气。
“二哥,你会的可真多啊。”沈奂都看呆了。
一番操作猛如虎,陶旭见伤员不再喊疼,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十分苍白,但总算呼吸平稳,目前没有大问题了。
“他是哪个伍的?”陶旭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起了伤员是哪个部分的人。
“哦,他是后伍的。”沈奂自然认得,他一招手,一旁的后伍长立刻靠了过来。
“每隔半个时辰给他的伤口松一松,每隔两个时辰给他的绷带换一换。这个都会吗?”既然是后伍长的兵,那他自然会伤心,陶旭直接跟他说了注意事项,便去看下一个重伤员了。
等陶旭处理完所有的七个重伤员,确认了他们没有性命之危,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再也坐不起来。
“二哥,你辛苦了,天也快亮了。咱们是不是往后撤一撤?”
沈奂走过来,取过一块面饼递给陶旭。陶旭自己的饼在这一路上早就吃光了。
“不用!”陶旭摇了摇头,“经过昨天晚上一折腾,你看下面连城外的货船都不要了,哪里还敢出城?”
陶旭虽然疲惫,但仍旧一脸的讥讽之色,“按照俘虏的交待,石城囤积的物资十分重要,要是有什么闪失,与其面对庾怿的怒火,他们不如干脆集体投了长江来的痛快。所以咱们尽管放心,只要不再露面,他们是绝对不会招惹我们的。”
沈奂听了还有些不信,昨天晚上的试探性接触明明是己方失败撤退而告终,怎么会敌人反而不敢出城呢?
他悄悄爬到了山坡的另一侧,仔细观察起今天的石城来。
可似乎陶旭所言不假,今天的石城城头上多出了十多倍于昨天的守备兵力,什么腰张弩、床弩,擂木、铁蒺藜等等攻防重型器械都被搬上了城头。虽然距离远,听不清城头上的江州将官在说什么,但看他们不停地指挥手下布置这个布置那个,也看得出来他们的紧张。
“那咱们就坐等?”沈奂刚想回头再问,可陶旭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这小子!”沈奂无奈的摇了摇头。
***
“上官,上官!上官快醒醒!”
陶旭猛地被人摇醒。
梦里,他浑身赤裸,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一个日军服饰的小胡子胖军官正穷凶极恶的追问他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