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南渡的老一辈清谈家们相继过世以后,殷浩就成了东晋帝国的顶流明星。除了陶侃在世时曾经在其手下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参军以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隐居在深山老林里。
世人对殷浩的评价极高。和陶旭自吹自擂不同的是,世人是真的把殷浩比作管仲和诸葛亮式的大才,海内无不期盼着殷帅哥出山力挽狂澜。
硬蹭上这样一个成名已久的顶流,一旦被揭穿......
庾怿不管陶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还是镇定自若地摇着羽扇道:“不错!陶大司马在世的时候,殷公就是帐下的参军,当时他就对小友赞不绝口。小友刚刚脱下孝服,殷公就手书一封,让我务必邀子初来建康一会。”
在场众人的年纪除了谢尚正好三十岁以外,其余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殷浩的大名他们早就如雷贯耳,可谁也没见过真人。一听偶像要来,个个都激动的面红耳赤起来。
就连谢尚也不能免俗。他激动的追问道:“殷公何时驾到?叔预兄昨天怎么也不说一声?殷公若是愿意下山,陛下和司徒必将倒履相迎啊!”
“算算日子也快了!”庾怿依旧不慌不忙,“今天是十五,顶多也就十来天吧,五月之前他必到建康。不过殷公这个人喜欢清静,你们也是知道的。陛下也好,司徒大人也好,如果想要搞得人尽皆知,那恐怕殷公来了也会掉头就走。”
“我明白了!不过殷公大名在下仰慕已久,叔预兄能否让在下一睹殷公的风采?倘若不便,我在一旁偷偷看两眼也行啊!”
谢尚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为了追偶像,脸皮全都豁出去了,全然忘了一开始的矜持和桀骜不驯。
魏晋时期的名士高人哪个没点个性脾气?说实话,要是殷浩真的愿意出来做官掺合名利场上的事,恐怕王导的司徒位置都坐不太稳。
“好说好说,别人不见,仁祖(谢尚表字)还能不见吗?好啦,都快午时了,宴席也差不多准备好了,大家都入座吧!哈哈哈!”庾怿打了个哈哈,便把话头岔了过去。
一听谢尚拿到了粉丝见面会的入场券,在座的这些青年子弟们都羡慕不已。
他们除了个别是南迁的士族子弟,大部分都是吴中地区的本地士族。一个个的都只恨自家门第不够高,如果谢尚能获得殷浩的一句赞美,谢氏以后和庾、王两家并列第一梯队那就真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一顿午宴陶旭吃的是毫无滋味。其实不仅是陶旭,除了庾怿以外,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有的羡慕,有的担忧,有的忐忑,有的嫉妒。
陶旭开始是有些惭愧。亏他昨天心里还把庾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没想到今天人家给了这么一个大礼包,直接要把他捧成顶流的感觉。
可隐约之间又感到有些不对劲。先不说什么“小庾”对他的吹捧,就是那个真顶流“殷公”,自己从没见过他一面,庾怿就敢这么上劲的吹。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按照庾怿的说法,殷浩最多十天就会在建康露面,可自己从没听十叔说过这件事。
而且更关键的是,自己昨天半夜在十叔面前露了一手棋艺,怎么今天一早,庾怿就全都知道了?难不成十叔身旁的小妾是....
陶旭狠狠摇了摇头,这种绿帽剧情还是不要多想。最合理的解释还是庾怿和陶范之间一定存在私底下不为人知的特殊交情。
这种交情甚至要做到瞒住陶旭,究竟什么秘密连他都要瞒?
自打穿越以来,爹妈不在,亲哥不疼,家族里的兄弟叔侄们都是纯纯的表面亲戚。唯有这个十叔对自己青眼有加,可现在十叔对自己越好,陶旭心里就越是发怵起来。
一顿饭吃完,庾怿和谢尚早就喝得醉意醺醺,陶旭倒是面不改色。
魏晋时期的酿酒工艺还酿不出高度的蒸馏白酒,人们常喝的也就是一些甜甜的酒精饮料,陶旭直接可以当可乐喝。整整一大壶喝下来,陶旭直接把全场都喝倒了。
“子....子初(陶旭表字)”庾怿话都有些说不清了,他赤红着脸道:“老夫醉了,先行一步。改日,改日我再找你!”说完,就被两个贴身婢女给架上了马车。
众人见攒局的人走了,也都纷纷告退。
辞别了众人,陶旭也准备上车回家,可袖口一动,绿珠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
“公子,你看那个人!”
绿珠随手一指,只见陶旭的车边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虽然眉宇间一股坚毅之色,但僵硬的站姿和来回搓动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紧张的内心。
“在下陶旭,足下是?”不知对方的来路,陶旭先行个礼,礼多人不怪嘛。
“不敢不敢,在下吴兴沈劲,小字世坚。陶郎唤我世坚就行。”
“原来是吴中望族,失敬失敬!”
陶旭记起眼前的这个瘦弱青年了。适才那个郗姓男子取笑自己的时候,只有寥寥两三人没有一同发笑,眼前的这个沈劲就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