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郎年纪轻轻,居然棋力如此之高,真是失敬啊!”
“是啊是啊,难怪小庾公都下不过,可以称为当今一品了!”
谢尚一去更衣,那些围观群众们纷纷开始拍起马屁来,仿佛忘了刚才跟风嘲讽陶旭的,也是他们自己。
“子初年纪尚幼,可经不起你们这群人的马屁啊!”
陶旭露了脸,作为引荐人的庾怿也脸上有光。他得意洋洋地接受着众人的赞美,仿佛下赢了谢尚的人是他自己。
“叔预(庾怿表字),这把是我输了。可我不服,再来一把!”谢尚的衣服湿的不多,简单擦拭了几下就又赶紧跑回来嚷嚷着再战。
庾怿自然没什么意见,他乐得陶旭出风头,就只怕谢尚输急了。
他转头看看陶旭,见陶旭也没意见,便吩咐侍女们重整棋盘,再战一局。
绿珠一直默默地跟在陶旭背后不做声。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公子这么年轻,又在一群大官面前露脸,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跟着这样的主子,不比跟着陶范老头强?
收拾起棋子来,绿珠也暗暗地和谢家的婢女较上了劲。
“哗啦啦”
绿珠抢先一步收拾完了棋子,将棋罐放在了陶旭的手边,温热的毛巾、温热的茶水,一应俱全,然后乖巧的坐在一旁替陶旭扇扇风。一旁围观的众人见陶家一个小丫鬟都这么卖力,更是对陶旭好奇起来。
这一局谢尚知道了陶旭的实力,从布局开始就格外谨慎,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百手过后,陶旭仍未建立起绝对的优势。
可即便如此,让二子的差距也依旧在悄无声息中被抹平了。
陶旭悄悄瞅了庾怿一眼,见他眼神中透露着迷茫,似乎又有些忧虑。他发现陶旭偷看自己,更是有一丝恼怒之色。陶旭只能估计是他不想让自己赢谢尚太多。
也罢,那就陪他玩玩吧。
虽说谢尚这一局谨慎许多,但棋力上的差距依旧无法弥补。
很快,谢尚的白棋再次陷入了危机,几块白棋依旧被陶旭找出了破绽。
只不过这一次陶旭手下留情,一边佯攻一边扎牢自己的篱笆,几块白棋都有惊无险的活出。
可度过了危机的谢尚仔细一看,全盘黑棋已经掌握了十多目的优势。且黑棋处处厚实,毫无可乘之机。
继续收官,只能是自取其辱。
“很好!很好!”谢尚把一颗白子放在棋盘的一角,示意投子认输,“小友棋力之高,尚生平未曾所见。说当世第一恐失偏颇。但当世一品,绝非过誉。”
谢尚也是个性情中人,毕竟是名门子弟,拿得起也放得下,棋虽然输了,但脸还是要的。他当即起身,郑重地朝陶旭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严肃的问道:“小友如此棋力,不知是谁所授?可否见告?”
对方认的畅快,陶旭也不能小心眼。他也起身回了一个礼:“阿翁在时,常指点一二。”
“没想到陶大司马棋力也这么高啊!”谢尚有些羞愧,“听说当年陶大司马在武昌驻扎时,曾把军中的围棋、樗蒲、六博这些游戏都扔进江里,说这些游戏都是旁门左道。我还以为是他自己不会下,口出过不逊之言。今日看来,他老人家真是到达了化境,才能看得这么透啊!”
反正老头子死无对证,陶旭就随便吹呗。不过偷偷看庾怿一脸的惊讶,似乎他也被忽悠进去了。
“棋乃小道,不可偏执。大丈夫在世,文以修身,武以安邦,这才是立身之本。阿翁是一直这么教导我的。”陶旭拱着手谦让道。
“陶公真是后继有人啊!”谢尚一听这话,顿时肃然起敬。他这话其实是对庾怿说的。
庾怿老脸一红,当然明白他话里什么意思。庾家虽然现在贵为国舅,掌握着东晋帝国的大半军力,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后继无人。
国舅爷庾亮的几个兄弟,庾冰、庾怿、庾翼,都是当世公认的英杰。可庾家第二代里,却再难找出一个可以继承职位的接班人。
大司马陶侃身故以后陶家的下场人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陶侃为东晋立下汗马功劳都不免如此下场,庾家只是凭借外戚身份才如此显贵,更兼十年前的苏峻之乱其实就是庾亮一手酿成,据说皇帝陛下对庾家也是颇有微词。
所以,庾亮的北伐越来急不可待。
倘若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功勋业绩,恐怕庾家将来的下场会比陶家更惨。
这些道理庾怿何尝不知道呢?所以这些年他到处结交青年才俊,只要是有些名气的他就不肯放过。
陶旭,自然也是他考察的目标之一。
说实话,当陶旭送上玉座金佛的时候,他其实是十分失望的。原本以为军神陶侃的孙子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可看来和其他的士族子弟也没什么不同嘛。
可昨天晚上陶范临时送来的消息,又让庾怿燃起了一丝希望。围棋,可不是那么好练的。
今天的陶旭没有再让他失望。作为皇帝的近臣、司徒王导的宠臣,谢尚的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