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康县县衙的公堂上,县令康铭沅正襟危坐在堂椅上,神情肃穆,看着立在两边无精打采的衙役们和公堂外黑压压的人群,重重一记惊堂木拍在了伏案上,紧接着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响彻堂中:“带人犯。”
不多时,孙伍吉便被带入堂中。
因他早已对罪名供认不讳,所以在狱中的这段日子过得还算安逸,之前因酷刑所受的伤已经愈合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倒是还不错,就是萎靡不振的俨然没有精气神。
看到堂中跪着的妻女,他忽然眉头一颤,吓得面色铁青的连忙唤道:“娘子,闫芳,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郎君。”
“阿爹。”
母女二人刚唤了声,县令康铭沅“啪啪啪”连着几记惊堂木再次敲在了伏案上:“公堂之上,不可喧哗。”
“大人,草民皆已招供,你为何还要将我妻儿带来,不肯放过她们。”
孙伍吉压低了声音,苦声央求道:“大人,求你......”
“啪啪啪......”
康铭沅又是三声惊堂木敲下,打断他的话,义正言辞道:“罪人孙伍吉,你说什么胡话,什么叫本官不肯放过她们,分明是她们不死心。”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打量了眼面无表情的楚南栀,接着道:“是你村里人为你又请了讼师替你申辩。”
孙伍吉听罢,垂头丧气的回道:“县令大人,草民都已经供认在案,还有什么好申辩的。”
“哼,并非是本官要搅扰你最后的清净,”
康铭沅冷笑了声:“只是你家娘子从芦堰港请来了神探楚娘子,意欲为你申诉,孙伍吉,你有什么冤屈可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楚娘子,她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切莫再胡言乱语,如若不然,这次本官县衙里的板子可不会再对你开恩了。”
孙伍吉颤颤巍巍的扭过头,无力的看向楚南栀,随后怏怏的答道:“今日不管什么人来为草民申述,草民只有一句供词,是草民亲手杀了朱县丞,并将他尸首抛入了屋后的水渠之中。”
此言一出,县令和堂侧的主簿、县尉紧张的神情立时松懈了不少。
堂外却是一片哗然。
孙柳氏母女悲痛欲绝的喊道:
“郎君。”
“阿爹。”
康铭沅气得再敲惊堂木:“肃静,肃静,谁若胆敢再咆哮公堂,本官定不容情。”
随后阴笑着视向还未来得及说话的楚南栀,轻声道:“楚娘子,你看,并非本官不给罪人申诉的机会,只是他自己供认不讳,承认了犯罪事实,这申诉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嗯,的确是没什么必要了。”
楚南栀冷冰冰的环视了一遍众人,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民妇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位谋杀朝廷命官的罪人。”
“楚娘子请问。”
康铭沅放心的答道。
楚南栀漫步走向紧埋着头的孙伍吉,弯下身去,向着他邪魅一笑:“孙伍吉,你既已招供,我倒是没什么可以替你申辩了,眼看着郡里复核的文书就要下来了,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不过我想知道到时刽子手一个手起刀落,之后你的妻儿老小准备如何安顿呢?”
顿了顿,她看向一旁抽泣着的孙柳氏母女,冷嗤着摇了摇头:
“是要将她们托付给山里面连半两银子都不愿帮衬你妻儿的姨姐、姐夫,还是指望如今连渔税都交不上的乡邻们?”
听到这话,孙伍吉慌乱的立时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堂前的主簿和县尉。
可目视着那一双双阴鸷的眼神,他又唯唯诺诺的再次埋下头去,无力的答道:“是我害了朱县丞,楚娘子不必再多费唇舌,更不必替我再申述。”
“我可没想替你申述。”
楚南栀平静的笑道:“我只是比较同情你家里人,同为人妻、为人母的我替你的妻女感到不值当,据我所知,有人可是正惦记着你这乖巧的女儿,而你那儿子至今还下落不明呢,试问像你这样罪恶滔天的杀人凶手,往后可还有人能够接纳他们?”
她话到此处,孙伍吉再也按耐不住,咬牙切齿的抬起头来紧盯着堂前,摩拳擦掌愤懑不已的道:“齐县尉......”
“孙伍吉。”
楚南栀见状,刻意加重了语气,双眸怒瞪着朝他大吼道:“你利欲熏心,谋害替你争取官引的恩人朱县丞,手段恶劣残忍,你可曾想到过你的妻儿会因你受累,会遭人唾弃?”
赫赫威严几句逼问罪人的话,却让捏了把汗的县令、主簿等人随即放松了警惕,三人相视一笑:原来这妇人是来为他妻女打抱不平的。
孙伍吉听得更加心慌,颤颤巍巍的正不知所措,楚南栀又是当头一喝继续痛声叱骂:“孙伍吉,你心胸歹毒,残暴不仁,自私自利,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我.......”
孙伍吉头昏脑涨的开始支支吾吾,楚南栀却神情激愤的歇斯底里道:“孙伍吉,当着各位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