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均卿,假死逃生,唯有他知道青罗女鬼当年因为那一剑,突破到了幽冥九变最高一层。剑尖快了一刹那,她赢了。
但他没料到,多年不见,她还能进入第十层。
也许杀了他这个旧情人,根本动摇不了青罗女鬼吗?
绝情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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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灯几盏,他跌坐在云床,在棋盘上自己与自己下棋。
黑白纵横,困于一心。
他进京城后,并没有立刻寻她报一剑之仇,便是秦王世子也似笑非笑地说着,仙师原是深情之人。孤万万未料到。
深情吗?他在棋盘中放下一子。
棋盘前,玉炉烟淡,飘飘渺渺。他看得到清凉山边,莫愁湖畔,她和他呼朋唤友,扬鞭赛马的欢笑。
忘不了吗?
不是,他是被自己困住了。
她暗暗爱慕过宋成明,这一点他能看出来,但那是孩子的仰慕。是对恩主的誓死追随。她和他,才是初次的恋爱。
为什么要骗她?
也不是,他只是不习惯全然托出自己的一切。
而且,他不是她,他早知道凉国公府的家将头目,与南康侯府的家奴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除非凉国公与宋成明要死一个。
他能让自己的生身父亲被杀吗?即使他有谋反的逆谋?他不想成为皇子之一,他难道想一生只做家奴家将,只是一个私生子吗?
冯均卿推出了棋盘,哗啦一声,棋盘摔在了地面,棋子四散。
他没有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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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衣。”
“是,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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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骑马进了城,如今他虽然还在回春堂里做大夫,但又有了另一个刘大夫的身份。他的假身份多一个不多。来此不过是个过场,想要利用回春堂下地道。
但曹夕晚像狼一样盯着,他暂时不想和她正面冲突。
他的无相龙虎功,还没有练至最高。
也许还不足以对付她那不知底细的,幽冥九变第十层。
好在,他不过略使小计,唐王爷出面和宋成明换铺子,回春堂不费吹灰之力落到他手里。
“长上,后巷里原本住着的童师爷孙娘子夫妻,搬走了。”他进了回春堂,就有伙计禀告。
他想,倒是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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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了回春堂,吃茶歇脚,听到禀告,全是锦衣卫查封药铺子的消息,微微一笑:“不用管。不是查咱们。你们只记得把回春堂地牢下的地道打通,那里通向宫墙夹道,是一条无人知道的废道。”
“是,长上。”他的几个心腹们皆是喜不自禁。这几个人赫然就是石明娘小楼里,原本收留隐藏的几位客人,血虎三凶,原是血战百刀的残党薛家三兄弟。
“你们平常在回春堂,要小心,青罗女鬼……她素来不会轻易放手。睚眦必报。她必定还要让另外的人手盯着回春堂。”冯均卿自问,深知曹夕晚的脾气。岂会中她的圈套?
“是,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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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兄弟送走冯均卿,行事更是仔细。
他们一商量,留了薛无衣、薛无袍二人守铺子应对不测,防备青罗女鬼的人潜进来。长兄薛无功一人独自下地牢,他提着灯笼走进废道,不禁向上看着天窗,这废道路过顺义坊。
霍大姐在午睡时听到了传音管里的脚步声。顿时惊醒。拿本子记了下来。
孙娘子过来串门子,本也和霍大姐一样在西厢房,二人都在曹夕晚那间闺房的床上歪着在午睡,一听动静。孙娘子不禁也悄悄坐起来,她和霍大姐互相递眼色儿暗笑:
中计了。
青娘子早就布了局,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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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均卿白衣白袍,提着诊箱从回春堂后门出来,便看到童师爷夫妻住的那座小楼,如今空出来在招租。
他哼了哼,独自在巷子里七拐八折,步行到文昌坊一处秘巢里,他换上道士服。
他出门,坐上了青围子大车。
他想,也许连曹夕晚也不真正清楚,他的拿手本事不是做密谍,不是百战血刀的首领而是做道士,他师门和凤翎一样出自西域密宗,修炼无相龙虎功。
密宗是佛门分支,他生逢乱世,却有机缘又拜过道师为师,合佛道二宗,以天降仙童之名,自创过好几个小教门,少年时才被招揽进军中密谍团血战百刀。
他没有点本事,凉国公为什么要认他?
他不是曹夕晚。
她爹娘虽然糊涂,也是爹娘。
今日他还特意要去世子府里,为世子讲《上清经》。
是他为秦王父子所用,还是他的无相老母教收了秦王父子为护法?这事,将来谁又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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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府里有佛寺,也有道观。
圣仙观。
“冯仙师。”
秦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