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两一枚。”
“三百两也行!”云光一听有希望,手忙脚乱,就把头上的金发簪子拨下来,“纯金的!”又在怀里乱摸,摸出两三张银票,加起来也有百八十两。
她一瞧,果然拿出了一枚药,云光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吞下来。
“福寿丹?吃得身上痛?好可怜……”曹夕晚假惺惺,又斜眼瞅着玉词。
玉词早就吓呆了,明明是大寒天,她洁白额头,鸦青鬓发边渗出冷汗,细细密密。
等云光缓过劲来,玉词扶着云光站起,曹夕晚说“三十两一枚,我是个公道人。”又塞给云光几枚让他以后吃,叮嘱着:“不许告密。告密就不给你吃了。就会变成这样。”她吐着舌头,在原地蹦来蹦来,嘴里啾啾地鬼叫,夸张地惨叫着:“我要吃人肉——”
她演得兴高采烈,还幽幽叹着,她当年修炼幽冥九变,差一点就吃人肉了。
因为她演得太像,云光吓得面无人色,紧抓着丹药猛点头,虚弱地再三谢过。
玉词看着云光摇摇晃晃地离开。沉默着。
曹夕晚双臂抱胸,在她面前抖腿。
玉词终是醒过来,颤抖着伸手,把腕子上的一对金镯子退了下来,交给曹夕晚:“算二十两。”
“还差八两。”
“……明天给你。”
她满意紫金丹这回不算卖贱了,笑眯眯:“有个事儿我和你打听一下。我听说你在二喜和小冯道士之间,贪花好色,脚踏两条船!”
“你——”玉词忍着气,她确实和二喜相好,但二喜家的娘是二房太太的心腹婆子,绝不同意儿子娶五房家的丫头。她实在伤心痛苦,才被云光引进了教门,因为冯均卿看中她有修炼的资质,便收她为女弟子,答应让她如愿。
曹夕晚抱着臂,歪着嘴:“是小冯吧?你变心了,和小冯好,他答应为了你还俗了?”
“你胡说!和冯道士好的,是如意!”
如意?曹夕晚一听,就知道找对。她可是知道这个名字的,是五太太娘家侄子杨清如的小厮儿,如意。
“两个男人?”
“我不知道!”玉词没忍住,索性冷笑,“我知道你厉害,你自己猜去。”
“我猜到了。他们都爱慕你。为了得到你的欢心,委曲求全。”
“……不是!”玉词涨红了脸,实在太气,下意识扬起手就想打死她。
曹夕晚知道玉词在五房里,时常管教小丫头,她哪里怕,故意凑上去指着自己脸,故意学她,笑嘻嘻:
“你打我。我不敢还手,唉呀,我好可怜,我要去找柳莺和素云告状!她们一生气,你别想在大丫头里混了!唉呀,大家都不和玉词说话,五房的小丫头们回家被妈妈打,哭着说,没藏私房钱,是发月钱的时候,玉词姐姐都要拿走几文钱呢。”
玉词被她奚落爱占小便宜,再看到她这无赖不要脸的样子,银牙咬碎。她也不免怀疑,这样的人就是京城第一高手?
这样也是高手,她玉词练一练也是高手了!
玉词不知不觉,滑向了楼细柳的不归路:
曹夕晚这蠢货无赖傻瓜……居然也是第一高手?那我也可以的。
++
曹夕晚逗着玉词玩,突然看看天色,知道这会子老太太应该把五太太骂服帖了。玉词去了没有用了。
她转身就走,去小值房找罗妈妈一起写帐目。
玉词呆了呆。
“喂?”她这就走了?这是干什么。
曹夕晚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丫头吵架也要讲究个有始有终,两军对阵,她不能让玉词以为她怂了。
否则下一回又得重新教训。
她咳了咳,扭头正经起来:“如意是杨家人,怎么倒听咱们家道士的话?”
“……五太太家的清和公子,拜了一位仙师。”玉词迟疑半晌还是说了。
她其实这几天感觉到,似乎那丸子药对她有好处。不仅不是毒药。可能还能助修炼。
她本是想问问楼细柳,但楼细柳听说是太太的庶妹,素来傲慢,目下无尘根本懒得理她。现在,她看看曹夕晚,也许以后再向她买药才是对的。
“嗯?仙师?”她听着就有点不对劲,也许她疏忽了。
冯均卿……人人都用仙师这尊号叫他,就奇怪了。不会又是那些在百姓们之间骗财骗色,还喜欢和权贵来往的神棍吧?
但以前的南十二,丝毫不会这些?
还是,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所以当年才差点被下了散功药?
风雪渐大,曹夕晚找婆子借了把伞,独自走向姨奶奶的柏院,想去再翻几颗甜甜的紫苏梅子姜来吃,但吃到她嘴里,却是发苦。
她站在雪径中,撑着伞,落了泪。
居然一直在上当。原来连以前在清凉山下的赛马,少年意气,都是假的。
++
“……”楼细柳被迫听着她嘟嘟囔囔地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