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哲彦和郦若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顾玉和君泽两人。
君泽道:“我觉得莫哲彦倒是跟郦若莫名般配,你觉得呢?”
顾玉无奈摇头,道:“你是不让我把绿帽子带个遍,心有不甘啊。”
君泽笑意盈盈道:“你的后院空了,我才能光明正大住进去不是?”
说着,君泽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朵海棠绢花。
正是刚刚从摊贩手里买的那朵。
君泽捏着花朵道:“这里只有你我,我帮你簪花可好?”
不能让顾玉光明正大戴出去,总归有些遗憾。
但君泽想到牡丹筵上,顾玉趁四下无人,临水照花的样子,就觉心疼。
顾玉犹豫了一下。
女扮男装这么多年,除了能从妹妹顾琼身上看到几分自己女儿身的影子,哪里会做这种簪花的事。
不仅不会做,在君泽走马射箭,把牡丹射入她头发的时候,还会惊恐难安,担心别人看出些什么。
那一脚踩碎的,不仅仅是一朵牡丹花,还是她身为女子的小心谨慎。
顾玉没有拒绝,君
泽便大着胆子把海棠别到了她鬓边。
眼前之人仍是一袭男装,鬓边一朵浅粉色的海棠没有削减她的英气,倒是平添几分风流韵味。
顾玉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朵花,道:“好看吗?”
君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此刻的样子刻进脑海,
顾玉因他的眼神有些手足无措,面对千军万马尚能面不改色,却被一朵花弄得坐立难安。
顾玉见他不回答,便有点泄气道:“是不是很奇怪,我不戴了。”
君泽握住她的手腕道:“好看。”
君泽指着自己眼睛道:“不信你自己看。”
房间里安静极了,顾玉看着她的桃花眼,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簪花的样子。
桃花眼里装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让顾玉有些失神。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是她,又不是她。
君泽道:“是不是很美,我没骗你吧。”
顾玉低垂眼帘,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道阴影。
顾玉问道:“你喜欢吗?”
君泽捧着她的脸,俯身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道:“顾玉
,你不必忐忑,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男装的你,簪花的你,年轻的你,垂垂老矣的你,我都喜欢。”
“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辛苦伪装自己。”
顾玉顺势靠在他肩膀上,不知为何,一朵花而已,竟让她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从小到大,她是顾家唯一的“男丁”,身担光耀门楣的责任,处处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
跟她一样的顾琼每一季都会添置漂亮的衣裙和首饰,她添置的则是笔墨纸砚,和一沓沓厚厚的经史子集。
不是不羡慕妹妹,只是她并非真的孩童,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嫡母把她当男孩儿教养,姨娘轻易不插手她的事,妹妹懵懂无知,只有阿姐心疼她。
有一次阿姐偷偷把发钗戴在她头上,却被进来的侍女撞见。
侍女甚至没认出她来,还唤她“三小姐”。
侍女走后,不等阿姐说话,她就自己把发钗拔下来,交到阿姐手里。
这一次幸好是被侍女看见,幸好侍女没认出她来。
下一次呢?
若是被有心人看出来,整个国公府都将万劫不复。
她一直压抑着自己,久而久之,活成了男人的样子。
但层层压力之下,是个人都会累。
现在有个人告诉她,“你不必辛苦伪装自己”。
君泽将顾玉抱在怀里,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诧异道:“顾玉,你哭了吗?”
顾玉恶狠狠道:“闭嘴!”
顾玉紧紧揽住君泽的腰,她也不想这么矫情的,哭哭啼啼也不是她的性格。
但是...
谁让这人是君泽呢。
对她说出“你不必辛苦伪装自己”的君泽。
君泽知道她好面子,当即闭上嘴。
在顾玉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桃花眼渐渐弯了。
顾玉正在逐步对他卸下心防,不再压抑自己,甚至会在她面前流泪,主动抱他。
这么冰冷的心,还是被他捂化了。
君泽轻轻抚摸着顾玉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道:“以后有机会,穿衣裙给我看可以吗?”
顾玉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放松下来,
低声道:“好。”
君泽被这个“好”字弄得激动不已,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衣裙?留仙裙?百褶裙?散花裙?喜欢什么颜色?绿色?红色?粉色?黄色?罢了罢了,一样准备一套,你想穿哪个穿哪个,每天不重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