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停了,太阳早早就出来了,胡静山也早早地起来,可父亲还没有起来,还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要是在平时一家人不管谁有什么不舒服,父亲第一反应就会去请郎中,根本顾不上是白天还是晚上,也顾不上天是刮风还是下雨。有一次弟弟病了,请郎中开了方子非要自己亲自去县城配药,来去一趟县城要八十里路,早上出门紧赶慢赶也要到晚上才能回到家。由于是心里着急,赶到家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他还是顾不上休息一会儿,马上生火熬药,没有离开半步,渐渐地在炉前就睡着了,是药水溢出来打到炭火上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才把他从沉睡中惊醒。药水是抢出来了,可自己的手却被烫伤了。他根本顾不上伤疤,还是把药过滤出来,又想办法把药吹凉,自己先尝了一口,兴许是怕药烫了,也许是怕药太苦,然后再喂给弟弟吃下,木讷地拿着药碗似乎是在等待弟弟的反应,中药哪有这么快就有效果的。
后来,当感觉到自己的伤痛,才站起来到厨房找了一个鸡蛋,犹犹豫豫地打在一口碗中,轻轻在捞出蛋黄另外放好,然后找了一点白酒倒在蛋清里,用筷子不断地搅拌,当确认已经均匀时才涂在了伤口上。
也怪的,没几天父亲的伤口就好了,这时弟弟的病也好了。
可今天是父亲病倒了,胡静山一下子好像长大了很多,早上一起来看到父亲还没有起来就急忙去请郎中。
由于是老熟人,郎中来了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摘下帽子向父亲点了几下头,并示意父亲将手伸出来,父亲有些犹豫,但又出于礼貌将手伸了出来,在切父亲脉搏的时候一家人都一直盯着郎中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现场鸦雀无声,郎中一直是深思熟虑的样子,许久才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这个病没什么药可配的。”
一家人忙上前,大家都不知道上前是什么意思,却被郎中一手挡住,郎中接着问:“是受什么惊吓,还是碰到什么挫折?”
这事也只能父亲一个人知道了,他只是傻傻地做了一个笑的表情,并没有作回答。
这时郎中估计理解父亲的难言之隐,就站了起来,说:“那就想开点,有时候碰到挫折是厄运的结束,好运的开始,兴许你的好运就会来了。”
父亲只示意性地点了点头。
郎中不声不响地低头离开。
父亲说:“你们不要在这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郎中来过的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起来了,原来高高的个子,挺直的腰板瞬间好像被一块大大的石头压弯了,人也短了一截,头上的白发似乎也多了,一副憔悴的脸在孩子们面前强装着笑脸,却笑得特别的尴尬,一天到晚坐着不喝水、不说话,除了吃几口饭就一直坐着不动。
接着母亲的忙碌好像增加了一个项目,不时地在整理柜子、抽屉,每当发现胡静山进来就会忙停止手上的事,脸上总会带着一种牵强的笑,十分的难看,说:“你去读书吧,父亲今天好多了。”
胡静山本以为随着时间的过去父亲的病也会好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又觉察到了什么,根本没有心思读书,预感到家里一定是出事了,但始终想不出家里能出什么事,总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上一样难受。
胡静山生日那天,要是在往年,母亲一定会做一顿丰盛的饭菜,一家人热热闹闹、快快乐乐地吃上一顿杂有红豆的生日饭。
今天一大早母亲就敲门了,胡静山从被窝里爬起来,母亲就进门来了,手里端了一碗满满的鸡蛋面条,还热气腾腾的,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一早就给你烧鸡蛋面条,让你吃了又圆又润,有个好运气。”
胡静山简直不相信这是真,以为还在梦里,迷迷糊糊地看着母亲。
“今年父亲身体不好,我也没有心情给你过生日,你的生日就凑合着过吧,你也不要端出去吃了,弟弟他看到不好,等父亲病好了我们再过一次。”母亲劝说着。
这时胡静山已经觉察出来了,知道家里一定出了什么变故了,眼泪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母亲手上的面条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双手捧住母亲捧着面条的双手,母亲的手是暖暖的、软软的,可面条却在颤抖,抖得似乎有点抓不牢,母亲将脸转向了另一边,一定不想让儿子看到她的泪水。
他突然发现母亲耳朵上的首饰没了,再看头上也没了,视线移到手上,手上的也没了,一下子就崩溃了。
就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大人们的事,你就安心读书吧!”母亲还是不想告诉儿子。
后来,胡静山问了父亲、母亲、二姐,都没有结果,这时心里就好像是牛毛炒茴香乱七八糟起来。
在后来的日子里,那个媒婆也一直没有来,二姐的心情也不好,?要一碰上胡静山扭头就离开,就害怕问她什么。
父亲的病是好多了,但是总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天到晚心不在焉,一双眼睛看着一样东西就可以看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