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家南徙……
如果是去塞北,那算是比较重的刑罚,如果是在大宋,这已经算是流放千里了。
不过大唐毕竟和大宋不同,对边疆治理十分重视,其实也不能算流放。
并且再一个,南徙不同于北边,气候比较温暖。同样是荒地,但气候温暖一些那条件毕竟又要好很多,因此更是算不上重罚。
再加上一群年轻官员的“群情汹汹”,最终这个处罚终于是成功的……
在有些搞笑的气氛当中,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于是萧瑀也最终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应该也就没人能看出猫腻什么的了。
当然,萧瑀本人还是依旧要留在朝中任职,罚俸三年的意思本身就含有类似“下不为例”的性质。
不过毕竟是举族南徙,好歹也算一件大事。
消息很快扩散,尤其是在萧瑀的朋友圈当中,当天晚上他就被王景裴寂等人邀请到了城南大宅里秘密议事。
“萧兄,这可是真的?”
王景满脸的疑虑和紧张,“李二他真这么狠?”
“举家流放,这也太……”
裴寂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人都要傻了。
没错,这件事在一般人看来,那就是流放!
萧瑀也很识趣的满脸苦笑,配合这整件事背后的剧本演出。
萧瑀的演技不是开玩笑的,这次是确定了真正的内幕没有泄露,于是这一苦笑起来,王景裴寂这一大帮人顿时都心有戚戚,满脸愁容。
“唉……这真是,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王景一瞬间只觉得心力交瘁。
怎么之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流放了!?
突如其来的事态简直耸人听闻。
那,可是流放……
“这南方瘴疠之地,萧兄此去,不知亲族有多少要吃苦头啊!”
王景这么说着,眼神看着萧瑀时透露出的同情却显得很不一样。
这个眼神的意思是,真到了流放之后,那你萧氏就彻底拉闸了。
什么吃苦头,这都是好听的说法,真正残酷的是那瘴疠之地,根本就不能住人,去了家中族裔怕是病死不知多少。
和许多现代汉语中的词汇其实都有古早时期来源一样,这个时期也是有比喻暗示这些修辞手段的。
而王景这么一说,裴寂,李天城,崔白鹤,这一大群人也都是心有戚戚。
这话说起来有点危言耸听的味道,而且很浓!
但王景等人却不是真的危言耸听,因为他们真的是这么想。
新奇的词汇都有古早的来源,而宋代的说法自然也是一样的。南方都是瘴疠之地,北方都是苦寒之地。
反正除了中原最繁华的那几个密集产粮区其他地方都是费拉不堪,这个观念在这个时代的世家名士圈子里有了。
而有这样的观念,这样的思想存在,当然也就说不上王景等人是在吓唬人,而是在他们的认知里,天下就长这样。
不过现在情况稍微有一点点不同。
萧瑀的眼神是苦笑,但眼神深处却有些古怪之色。
王景裴寂这帮人所说的话,他不是听不明白,不是听不进去,不是反对这么说,不是对这个认知有什么看法,他自小长大就一直在富裕的产粮州郡长大,自小衣食无忧,即便经历乱世也是这样。
而这样的时代和共同记忆,自然也让过去的,乃至是现在的萧瑀也坚信,除了中原这块地方,别的地方那都不是人呆的。
不然李二怎么会定都这里?
而此刻,萧瑀恰恰又一件了解了关于李盛方面的许多情报。
尤其是李盛搞得这一堆“奇技淫巧”之类,这些东西的花费和功用是否强大,作为产业知否值得置产,这些情报……
其实算不上什么新鲜情报,也不是秘密情报,王景裴寂这帮人,大家都是世家望族出身,一屋子死士耳目,更不用说这群人还是作为五姓七望一个团队,情报交互起来那就更是了得。
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些情报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情报……连篇累牍,细节丰富的生产报告读起来太累人了,读这种东西对读贯了诗词歌赋的人来说纯粹是折磨,何况这玩意也不像史笔如椽的太史公的文章,读起来又有情绪价值……反而亲眼去确认李盛的牛逼之处,这完全是负情绪价值嘛。
也是因此,王景等人的刻板印象都还是刻板印象——不过萧瑀不同。
对于李盛的一摊子各种买卖,萧瑀既然有心找条出路,并且又出现了不易察觉但相当严重的“思想滑坡”,于是慢慢的……
还真了解到,李盛所办的炼钢厂、造纸厂,还有造笔坊,这些可都是真赚钱的营生。
别的不说,李盛本人的紫城斋最近都又新增了好几间店面,而萧瑀看了详细的价格行情,更是心中生疑……这紫城斋的利润恐怕还远远不止新增几间店面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