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秘睡过最深沉的一觉,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时辰,但仿佛睡去了一个世纪。
醒来之后虽然腰酸背痛,比与武三娘春风一度那一夜还累,但整个人神清气爽,也堪比那一夜。
不过“后遗症”很快就展现了威力。
虽然得到了曹不凡杀人术的精髓,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几处,此时疼痛袭来,也很是要命。
许是为了掩盖这件事,狱卒们早已将现场打扫干净。
这一大早,也无人敢进来,仿佛曹不凡和李秘就是夺命噬魂的降世大鬼。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遵照曹不凡的要求,送来了金疮药和干净的绑布。
曹不凡也算是“久病成医”,太多兄弟死在他的身边,对于这些外伤的治疗,他比大部分郎中都要有经验。
“曹帅,二郎,宋家又来人了……”
李秘吃着热气腾腾的馎饦,头也不抬,朝牢头问道:“是宋玄问亲自来么?”
虽然宋舞阳已经死了,但处一和尚已经逃走,案子还没有结束。
想要抓到处一,他必须去宋家找线索,而且如今宋家比他还要渴望抓到处一,宋家能提供的帮助,绝对是最大的。
所以李秘也不想抛弃宋家这么个冤大头,但宋玄问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导致儿子死了,闹成如今这个模样,居然还派人来杀李秘,这口气,李秘是如何都要发泄出去的。
牢头却是摇头道:“不是宋员外郎,而是宋家小娘子宋芝芝……”
“宋芝芝?”
李秘微微一愕,呼噜噜吃着馎饦的曹不凡也停了筷子,轻叹一声道:“也是个可怜人……”
连曹不凡都看出宋芝芝被利用,李秘自是心里清楚。
“这里太脏太臭,让她在班房里等我吧。”
钱启庸自知大势已去,一大早就来释放李秘,但李秘一直赖在牢房里不走,钱启庸头大如斗,又让徐有功来劝,都没什么用。
正打算让人去请李忠耿和武三娘来把李秘接走,亏得宋家来人,钱启庸才打消了这念头。
他们对李秘自是有求必应,听牢头说李秘肯出来了,刚忙清理了班房,把宋芝芝请了进去。
李秘漱了漱口,便来到了班房。
牢头和狱卒,以及一直暗中关注李秘的钱启庸,全都退了出去。
宋家的那些家仆和奴婢,也不敢进来,仿佛刻意给自家小娘子营造一个“献身”的机会一样。
李秘看了这布置,知道的是班房,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洞房。
宋芝芝深埋着头,平素里包裹紧实的她,今日竟是换了一身淡蓝水烟纹的襦裙,胸前白雪如脂似玉,呼之欲出,红唇如火。
先前的她便如一朵清莲,此番却是绽放最艳的芍药。
然而她的眼中却饱含清泪,满目皆是委屈与失望。
“二郎……这世间果真没有真情么?便是父母子女,也只不过是可随意买卖的工具,若是如此,还有何意义?”
这一句话说出口来,宋芝芝再也忍不住,肩头耸动,无声抽泣。
李秘抬手想拍拍肩膀安慰她,但还是放下了。
然而此时,宋芝芝突然就扑入了他的怀中,泪水很快就浸润了李秘的胸膛。
这个年代,孩子的思想普遍早熟,十四五岁成亲生育的女子实在太多,甚至十七八不嫁人就已经是“剩女”。
宋芝芝这个年纪,已经算是“老姑娘”,可她就像笼中金丝雀,仍旧保持着那份纯真与烂漫。
而今,她终于迎来了迟到的成长。
父亲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彻底抛掉了所有的天真,成长为一个本该成为的女子。
她不再无忧无虑,也不再怀着诗文中的那种情怀,她的眼中多了一份冷漠与厌世。
这才是成熟女子该有的眼神,而不再是小女孩了。
“芝芝,可以对这个世界失望,但千万不要绝望。”
“人生是你自己的,做你想做的事,就很好。”
“我想做的事?”宋芝芝抬起头来,鼻尖堪堪贴着李秘的下巴。
她愣了许久,眼中全是迷惘,却又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光亮。
抹掉了眼泪,她离开了李秘的怀抱,挤出一个讪笑:“芝芝失态,让二郎见笑了……”
李秘也笑了:“不碍事,你能想明白就好。”
“多亏了二郎,我想明白了。”
宋芝芝露出真心的笑容来,走到班房门后,将房门反锁起来。
她一步步走向李秘,红云渐渐爬上她的脖颈,爬上那白腻胜雪的俏脸,心中泛起的欲望咬得她耳根通红。
轻纱落地,无声,她就像出浴的神女一般,一步步走到了李秘的面前。
“我想做的事情,就是跟着二郎,周游四海,我没有绝望,我的希望就在二郎的身上!”
当她再度扑入怀中之时,李秘也惊呆了。
宋芝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