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最大的恐惧永远来自于未知。
宋玄问刚被“塞”进被窝,就摸到了黏糊糊的一团,像泡湿的水草,包着一个大西瓜。毣趣阅
联想到义庄那具无头尸,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心里冒出来的也只有一个念头。
这就是他儿子的头颅!
不管对方是谁,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把宋舞阳杀死之后,割去了头颅,而后塞到了他的被窝里!
这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想法,他根本无法控制,他的心里此刻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舞阳……是舞阳!是我的舞阳!”
他疯狂地扑上去,掀开了被子。
灯光的照耀之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并不是宋舞阳的人头。
而是宋家老祖的人头!
宋家宗祠里供奉了一尊宋家先祖的不朽金身,是用金泥包裹宋家老祖的肉身塑造出来的。
亏得李秘的“空气炮”,宋家宗祠的主殿没有被烧,这尊金身才算保住。
如今倒好,头颅居然被割了下来,还被塞在了他的被窝里。
宋玄问感觉自己随时会陷入疯癫。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现实,哪怕掀开被子看到的是宋舞阳的头颅,他也就认了。
但峰回路转,如此突兀的转折,反倒让他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失望。
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的想象去发展,这使得他更加的恐慌。
对于他而言,这是最大的折磨。
他宁可这就是宋舞阳的头颅。
折腾了大半夜,心境几次三番被推到深渊和悬崖的边缘,大起大落之下,宋玄问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天微微亮的时候,他终于从噩梦中再度惊醒。
家人们都守在他的身边,仿佛他时刻会死去,即便这个场景他幻想过无数次,但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因为这些人当中,没有宋舞阳。
他知道这个儿子不成器,长子和次子都在洛阳做官,混得风生水起,宋舞阳这个幼子只不过是混吃等死的啃老族。
但人心就是这样,他虽然对长子次子多有扶持,几乎将家族资源都投进去培养,可最爱的却是这个幼子。
宋舞阳小的时候喜欢踩蚂蚁,而后淹死家里的老鼠,再大一点就是将猫狗都吊死在后院。
这个儿子不太正常,宋玄问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当李秘指控宋舞阳是淫贼之时,宋玄问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但他认为这不是什么罪过,无论奴婢还是市井里那些贱女人,与牛马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奴婢不也一样当礼物一样送来送去的。
可宋舞阳终于得到了报应,或者真如李秘所言,是报复。
“对,是报复!”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或者说,他终于面对现实了。
“我要见李秘,快把李秘给我找来!”
挣扎了一会,稍有激动,他就心痛如绞,只能向家仆们下令。
宋舞阳的头颅没有下落,到底怎么死的,死的时候有没有痛苦,凶手是谁,他也一无所知。
此刻,李秘成了他复仇的唯一希望。
因为李秘是最了解案情的人,没有之一。
找到宋舞阳的头颅,找到凶手,只有李秘能做到。
宋家这半夜来经历的事情,足以让这个长安望族摇摇欲坠,因为这些事动摇了宋玄问,而这个老人,是整个家族的根基所在。
家仆们不敢怠慢,他们很快就返回到了宋家。
“阿郎……”
家仆有些欲言又止,宋玄问顿时懊恼了起来。
“李秘死了?”
在他看来,雇佣的这么多“绿林好汉”,即便只是京畿外的闲汉,但也不乏狠辣的好手,曹不凡再如何强悍,也会被慢慢磨死,李秘就更不在话下。
这简直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自己一气之下要杀掉李秘,如今也就不必发愁了。
然而家仆们却摇头道:“李秘没死,但他不愿来见阿郎……”
“没死?怎么会没死?”
家仆们也同样难以置信,此时苦笑道:“非但没死,据牢头所说,曹不凡把那些人挨个送进牢房去喂李秘,让李秘学习杀人之术……”
宋玄问惊愕得目瞪口呆,但很快就露出了笑容来。
“很好,没死就很好,扶我起来,既然他不见我,那老夫就去找他,我亲自去!”
家中主母哭着过来劝说:“阿郎万不可再动了,郎中说要静养,四郎已经不见了,阿郎你再有个闪失,我宋家该如何是好……”
宋玄问脸色一沉,仿佛又回到了他身居高位之时那种掌控大权的权威时期。
“你是在说我老了无用了?”
“阿郎!我又岂会作这般想法,当务之急是保养身体,如此才能挽我宋家的危急啊!”
宋玄问还待再骂,尹若兰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