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商贩打扮的壮汉突然拦路抱拳。
何亮掏出告身,了然于心:看来天子长女寄养刘纬宅的传闻很可能是真的,不然不会被皇城司逻卒盯上……
何亮只能硬着头皮递贴。
刘纬迎出中门,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何亮官居左司谏、正七品,高刘纬三阶,硬是生出一种受宠若惊感。
刘纬口称“何兄”,还叫来刘娇、刘慈,以通家之礼相见。
何亮得以避开尴尬,像是老乡见老乡。
刘纬没指望张齐贤、曾致尧这种已经成势的名臣生出感激之心,但又无比希望钱易、何亮这种蒙尘明珠能成为日后大展宏图的助力,极尽笼络之心,一句话便让何亮感激涕零:“要不要抱抱?”
一个敢送,一个敢抱。
何亮战战兢兢的接过念念捧在怀里。
刘纬道:“念念不认生,很讨人喜欢,家里大大小小……”
念念歪头看了看何亮,又缓缓扭头冲刘纬张嘴:“爹爹!”
何亮泪目,半是感动,半是惊吓。
刘纬一边让刘娇抱念念回后院、置素宴,一边恬不知耻道:“念念早慧,口齿不太清楚,哥哥喊的不伦不类,何兄见笑了。”
何亮拼命点头:“我家那孩子,快两岁才开口说话,拙荆急的成天求神拜佛。”
“可怜天下父母心。”刘纬以一声轻叹结束虚礼,“何兄不要有压力,更不要有芥蒂。并不是我的举荐奏效,而是何兄咸平二年那道《安边书》言之有物、发人深省,陛下御览之后,惟恐何兄拒不奉诏,改命王枢密审阅,可之则举。”
何亮苦笑:“全仗刘书记一言,方不废三年苦功。”
刘纬道:“既然何兄把话说到这儿了,我就再多一句嘴,《安边书》实乃我朝平西患不二之策,可行性极高,但在纸外有两点不足。
全文三千字,陛下日理万机,很难一字一字揣摩,完全可以简单扼要的说明举措、成效,再以贴黄详释细则。
《有得夏贼首者、分封某地、而以乌、白与之》这句话不能说,曹武惠平南唐、潘武惠灭南汉、尚无相印酬,得西逆贼首何以封疆?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何亮汗流浃背。
刘纬故作轻松:“请何兄重修《安边书》上奏,方便陛下传阅百官,如若不然,谁履职延州都可能给人一种有意裂土封疆之观感。”
何亮离座作揖:“亮受教。”
“不敢当,分内事。”刘纬侧身避开,还以一揖,“近臣对问、无谗言之嫌,能臣任事、无后顾之忧,何愁天下不平?”
……
随着跳升传闻落地,何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就步入封疆大臣之列。尽管有王钦若这个黑锅在前面顶着,还是没能逃过非议。
从八品举荐正七品为陕西路都转运使,太过骇人听闻,甚至有人喊: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马上就轮到曾致尧纠结,他实在舍不下俸禄、待遇、乃至荫庇均为三翻的诱惑,去向张齐贤请教。
“陛下登基以来,施政不逊太祖,气魄不逊太宗,仁厚则倍之,你我先后抗旨不行,搁在先帝在世……”张齐贤打着哈哈,“刘纬之所以能得官家、娘娘同时垂青,就是因为他比你我更知进退,但凡有一点不知天高地厚之处,冯拯用得着借孔圣之言行事?晁迥、杨亿近在咫尺,陈尧叟、曹利用不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养子幼、女弟少、无所出、身家性命系于圣眷、又与内侍两省往来密切,他比我们还要小心谨慎。”
曾致尧道:“可学士院那边一直在说刘纬对尚书倍为推崇,恐有借势打压向敏中之心。”
“以后用不上了。”张齐贤冷笑,“鄜延路诸军近日群起上疏、力陈向敏中为政三年来失当,一再姑息零星西贼入境打家劫舍,没个十年八年,别想再回中枢。”
曾致尧悻悻道:“还是辞了的好,总觉得会连累尚书。”
张齐贤道:“正臣知泾州、兼泾原路缘边经略安抚使并无任何不妥,但任泾原路都部署确实有些轻率,应该是冲着老夫来的,陛下可能有意以老夫出知延州。”
曾致尧顿时一松:“那我就放心了,老老实实待在京畿享福。”
“为何不去?”张齐贤笑道,“老夫很想在死前去延州看看,也很好奇官家自信所在。”
……
曾致尧诣崇政殿谢恩,张齐贤的任命随即下达,以吏部尚书知延州、兼鄜延路缘边经略安抚使、环庆路缘边经略安抚使、鄜延路都部署。
集一虚、四实职于一身,俱为重镇军政首脑,俸禄再加上以正二品出知地方的职田、职钱、添支、公使钱,所得已超过宰臣俸禄,还能在地方上下其手。
这就是赵恒自信所在。
是日,张齐贤入宫请对。
“陛下有意用兵党项,或令契丹疑心盟誓。”
“国无信不立,但贼进一尺,卿须进一丈。”
“臣年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