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
沈弦回答地磕磕绊绊,声音也有些不正常。
秦庸并未多问,但不代表他心中没有猜测。
沈家住的院子并不在这个方向,从草亭往前走,最近的,应该是南蓁下榻的地方才对。
他闻言一笑,亦仰头,掠过亭沿往上瞧,和一轮圆月相撞。
“这庙里的月亮看起来好像清冷些,明明与京城相去不远,却别有一番韵味。”
“嗯,”沈弦将话头接了过来,神态也自然了许多,“难得来一趟,不能浪费这花好月圆。”
说完,看向秦庸,反问道,“秦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秦庸没有遮掩,大方道,“祈福之后问寺里的师傅要了几个护身符,想给丽嫔娘娘也送一个去。”
“你和丽嫔娘娘的感情居然这么好,让人羡慕。”
话中有所指,秦庸只当听不出来,“都是一家人,感情好是应当的。”
见沈弦还欲开口,他直接道,“沈公子的腿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方便,需要我帮忙叫人过来吗?”
“不用了。”
沈弦想也没想便拒绝道,“就是走到黑暗中不小心磕了一下,不碍事。”
秦庸闻言点头,“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你赏月了,先走一步。”
两人客气又疏离地点头,一人穿过草亭,继续往前走,一人则暗暗以目光追随着对方而去。
绕过曲折的石子路,最终来到院门口。
里面还没有熄灯,但门已经关了。
秦庸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才抬手叩门。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冬月开门见到他,微微一怔,“少爷?”
娘娘和秦家人往来甚少,如今,也就还能和秦庸平心静气地说几句话。
所以冬月对他还算客气,“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娘娘睡了吗?有点东西想给她。”
冬月犹豫了片刻,说道,“娘娘今日确实乏了,如今刚睡下,少爷若是不急,可以明日再来,或交予奴婢也可。”
秦庸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护身符,递给冬月,“这是傍晚时从师傅哪里求得的,由你转交给娘娘吧。”
“好。”
冬月从他手中接过护身符,目送他离开门前的小路后,才闩门往回走。
南蓁房间里点着灯,人歪在榻上,听到冬月的脚步,抬眼看去,“谁啊?”
“是少爷。”冬月把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过来送护身符的。”
明黄色的符落在掌心,似乎还微微发热。
南蓁指尖摩挲了两下,问道,“有说别的话吗?”
冬月摇头,“少爷让把护身符交给娘娘后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她想了想,又道,“会不会是老爷和夫人的主意?”
之前在宫里,上元节宴席,秦尧不分青红皂白就先将娘娘责备了一通,如今怕是来修补关系的。
南蓁轻笑一声,摇摇头,“不像。”
她看得出来,也许是因为秦庸自小游学在外,甚少时间待在京城的缘故,秦家夫妇对他很客气。
送符这种事,不太可能指挥他来做。
“那就是少爷自己想来送喽?”
“可能吧。”
南蓁将符放在旁边,没有纠结此事。
反正她看过了,符里没有文章。
“你把它收起来吧,到时候带回宫里。”
冬月:“是。”
她见南蓁眼皮微耷,遂道,“娘娘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祈福活动呢!”
“知道了,”南蓁摁了摁眉心,“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吧。”
房间里很快熄了灯,冬月将院前院后检查了一边,也入房睡了。
月光下,脚边的影子很长。
衣袂随风而动,飘飘荡荡。此地,此景,仿佛随时能羽化登仙。
秦庸返回草亭时,沈弦已经走了,他也并未逗留,径直往秦家住的院子走。
路过秦尧和李娇门口的芭蕉丛,听到里面又细碎的谈话声,他便准备进去问候一声。
谁料走得近了,一窗之隔,听到里面的名字,竟让他再迈不出步子,于是借着阴影遮掩,悄悄站在窗棂旁边。
秦尧正坐在灯前看书,李娇在旁边翻账本,须臾,叹息道,“老爷,丽嫔那边你究竟准备如何相处,不若就弃了这条路吧。”
当日秦方若在马车上的话也算点醒了她。
秦家和丽嫔之间的沟壑不是一点小恩小惠和时不时的关心能填平的。
虽然秦尧希望抓住她出自秦家的点,让宸王殿下不要放弃秦家,可如今看来,宸王府自身的麻烦也不少。
不如趁此机会,稍微退一退,万一成功了呢?
秦尧本就不是很专心,闻言,抬起头来,又摁了摁眉心。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普陀寺,反倒无法静心了。
“我也有这个想法,”他思考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觉得愈发复杂了,秦家根本掺和不了,“毕竟说到底,她又不是我们生的,难免有隔阂。”
最明显的就是,在大事面前,他不会信任丽嫔,而丽嫔显然也不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