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颢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他一向是冷静、从容、自持的, 可这一刻那种失控、挫败、抓狂的感觉几乎快要将他淹没。三年是不短的时间,他想过这三年里露宸身边会出现其他男人,也想过她会交其他的男朋友。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 但当一切真的在眼前发生, 他才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并不能做到自己以为的那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嫉妒的快要疯掉。
他将露宸拉到一旁,唇线紧抿着,眼神极具压迫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我想你应该是没事了, 我们先走了。”
封一帆眉心皱得更紧,似乎很不理解他的动作, 眼中饱含着疑惑仿佛在说:“你是?”
但他没有这么说, 他只是站直身体,试图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牵露宸过来,不过江白颢的力气有点大, 两人同时伸手, 场面再度僵持下来。
露宸被拉扯着矗立在中间, 转瞬, 听到了封一帆冷淡地开口:“江先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白颢的神情描摹出一种厌烦, 毫不客气地回答:“让你放手的意思。”
气氛陡然冷峻下来。
下一瞬, 露宸平井无波, 没有起伏的声线响起, 打破了沉默。
“请你放开, 江总。”
冥冥中, 局势变了, 江白颢的手明明抓的更紧, 但这一刻他分明清楚地体会到,自己才是三人中被推出去的那一个。
他像一个恶劣的小孩儿,淘气又霸道地想要占有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玩具。
但露宸不是玩具,她是一个人。这让他变得更加恶劣了。
其实,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刻意逃避露宸的选择,因为潜意识里,他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成为被她选中的那个。他们早已经离开彼此的世界太久,久到即便他们之间空无一人,也依然如隔着人山人海,无法没有隔阂地拥抱彼此。
江白颢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感到无力和挫败。
他松开露宸的手,在周围默默旁观的人群中,感受到一种小心翼翼的、仿佛他是一个可怜变态的注目礼。
怅然若失,或许吧?
他觉得这种感觉更像是灵魂被抽出体外,有一瞬,连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可笑的无耻之徒,盲目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露宸并不知道江白颢的这些想法,但她看出,跟之前相比现在的江白颢有点不对劲。
他的外型英挺,西服名贵,气质不凡,这让他走在人群中从来都是最耀眼、最骄傲的那一个,但此时此刻,他站在那里,像极了一具失去灵魂的脆弱躯体,神色空荡荡的。
他站在夜光投下的暗影里,安静了很久,久到露宸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是我多管闲事了。”江白颢突然道。
他的声音沉地发重,像从人头顶叩出,只是一刹那语意很快转折:“但,我管定了。”
他的目光重新恢复了锲而不舍的坚定,像从暴风雨中趟了一遭,有一种孤勇的、坚信最大的阵雨已经过去,之后迎来的一定会是晴天的决心。
露宸语滞,她从来不知道,江白颢可以这么执拗。
封一帆也意识到江白颢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这个人看起来斯文、冷淡、什么都不在乎,但骨子里恰恰相反,对于自己在意的、想要的,他是侵略的、强势的、可以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偏偏,露宸就是那个他想要的、在意的。
两人视线胶着地凝在一起,这霎时,门外一道人影匆匆闯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寂。
“一帆,伤的严重吗?你父亲叫我过来看看。”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出现,年纪三十出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很普通但举手投足间有种圆润的边界感,让人不会对他的突兀生厌,说完,男人看了露宸和江白颢一眼,客气地朝他们点点头:“你们好,一帆,这两位是?”
这句话,好像又把两人拉回了一个阵营。
“朋友。”封一帆很简短的略过这个问题,随即道:“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男人挑眉:“头包成这样?没事?”
“嗯,没事。”
“医生怎么说?”
“回家修养。”
封一帆敷衍答。其实医生没这么说,医生说的是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但露宸隐约能明白封一帆为什么是这个态度,一个再婚的、冷漠的、连儿子出车祸都不亲自来探望的父亲,能指望儿子对他派来的秘书态度有多热切呢?
男人闻言,拍了拍封一帆的肩膀:“那我回去和你父亲说一声,有事打给我。”
“他在干什么?”封一帆忽想起什么,问到了重点。
“有个会……”
“在哪儿?”
男人沉默了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他人就在这儿,没出差,是吗?”封一帆讥嘲地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