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一个偏远乡郊小道的小茶馆内,来了两位俊俏的郎君。
他们其中一位身量略高,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非凡的贵气,犀利的眉眼因为上挑的缘故,无端多了几分妖娆的味道,坐着喝茶的背影端庄肃穆,不苟言笑。
另一位看着更娇小的则眼角含笑,风流倜傥,快二月的天还拿着一把折扇扇风,眼波不住地往四周流转,似乎对周围环境很是好奇。
茶馆内众人见他二人的穿着气度,都不像是他们小地方的本地人,全都时不时偏头望过来,有些小姑娘还捂着嘴和同伴一起露出娇羞的笑容。
店小二端来一盘烫牛肉,“二位客官,请慢用!”
沈蔓兮夹起一块牛肉,放在眼前叹道:“当初跟你打仗,没东西吃的时候,吃生割下来的马肉。如今陪你来找人,又吃这种不知道死了几辈子的老牛肉,我沈蔓兮命苦啊……跟着你从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楚令梧放了块牛肉在嘴里嚼着,感觉无滋无味。
“快吃,吃完好上路!李太傅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好几里呢。”
半个月前,楚令梧派人给李恪深送信,信使去了一批又一批,可那些消息全都石沉大海,全无回音。
她知道李恪深这是摆明了在拒绝她了。
可楚令梧不想就这么放弃,打听到李恪深现在隐居在瓜州的裕丰村,这一带靠近边关,是少数民族乌丹一族的聚居地,这里民风淳朴,人民多靠打渔为生。
她带了沈蔓兮,两人女扮男装,全程快马加鞭,前几天才刚刚赶到裕丰村村口。
没想到的是,就这么小小的一个村庄,却地势崎岖,小道丛生,不是本地人,很难将这些复杂的道路认清。
楚令梧和沈蔓兮一来就迷了路,边走边问,好在李恪深在家支了个小学堂,教乌丹族的孩子们读书,在庄子里小有名气,楚令梧一说出他的名号,就有人上赶着引路。
沈蔓兮用指尖蘸了蘸水,在桌上画出一道河流状的蜿蜒长线。
“这个小茶馆再往前走一段儿,就是漯河,沿着河走,就能看到李恪深那个顽固老儿的家了!”沈蔓兮伸出两根手指,做成走路的样子。
沈蔓兮托着脸,“你说……那个老贼,应该已经知道楚令榕死了吧?”
楚令梧漫不经心地就着牛肉啃了口馒头,“这里消息闭塞,但也不至于与世隔绝,他那么精明一个人,肯定会知道的。”
沈蔓兮煞有介事道:“那他要是以为,是你把她亲爱的皇太女殿下给杀了,你说他会不会把咱俩诓进屋子里,然后在外面点把火……”
楚令梧眼皮跳了跳,似乎这种事李恪深的确干得出来。
她顿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
“出发,咱们最好在天黑之前到。”
裕丰村临海,虽是冬季,但一路之上植被依然繁茂,还有许多连楚令梧都认不出来的不知名的野草野花,风景别致。
楚令梧和沈蔓兮走在狭窄的羊肠小道上,绕过一处小山,眼前出现了一处有少数人聚居的小村庄。
村庄的房屋都用木头搭成,十分简陋,且挨得紧密,门口晒着一排排渔网,裹着头巾打扮的妇女们都在忙着清数她们倒在桶中的鱼。
楚令梧看到那些水桶中的鱼全都十分稀少,她不禁想,难道凭这几尾小鱼,老百姓就能养活一家人吗?
这个村庄给她们指路的人没有提到,怕又走错路,楚令梧上前找到一个正在玩水的小女孩。
“小姑娘,你知道李夫子的家怎么走吗?”楚令梧挤出了一个和蔼亲切的微笑。
小女孩常年在海边跑,皮肤晒得黑黑的,身材细瘦。
这样的大冷寒天,女孩穿着带着补丁的一看就不怎么御寒的旧棉服,洗得发白的裤子下露出竹节般瘦削的脚踝,脸颊因为过瘦看起来并不讨喜,只有那双眼睛,黑亮亮的,十分灵动。
“知道呀!两位哥哥来找李夫子干什么呀?”
听到有人知道李恪深的住处,楚令梧心中一喜,沈蔓兮也双手合十做了个谢天谢地的动作。
楚令梧找了个理由道:“我们是李夫子的远亲,路过瓜州,顺便过来探望探望他。”
小女孩歪了歪头,“怎么李夫子的亲戚这么多啊,前些日子也来了位好漂亮的哥哥,他也说自己是李夫子的亲戚,现在还留在学堂里帮忙呢。”
楚令梧问道:“那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小女孩想了想,“不知道,反正咱们都叫他美人儿哥哥。”
楚令梧也无暇多想,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钱袋,递给小女孩。
“你帮咱们带路,这是给你的报酬。”
小女孩看着钱袋,愣了片刻,却不伸手拿。
“你们是李夫子的亲戚,我给带路是应该的!不用什么报酬。”
沈蔓兮咧嘴笑了,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嘿!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小孩子,还挺懂事的!”
楚令梧也笑了笑,收了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