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晴,总是阴冷的天终于有了点和暖的太阳,礼部尚书呈上奏折,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为楚令梧大选秀郎。
天启帝之前,大庆从未有过女帝登基,后宫则还是遵循前朝旧例,以女子的品阶为主。
自庆惠帝执政以来,大庆国富民强,民风开放,男女都可以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庆惠帝自己本就是个十分开明,思想超前的人,经过数次的考核与筛选,他最终选中了文治武功样样拔尖的楚夷庄,也就是后来的天启帝,继承大统。
作为开天辟地的第一位女皇,天启帝登基后,重新创建了一套后宫品阶制度,将后宫品阶分为十一等,分别是:
正一品 凤君
从一品 皇贵君
正二品 贵君
从二品 君
正三品 璋仪
从三品 徽容
正四品 良侍
从四品 良人
正五品 明郎
从五品 小郎
无品 采侍
到了彰武帝楚令梧,则还是沿用这份旧制。
由于天气好,楚令梧命礼部将选秀地点搬到临湖的毓秀亭,亭子三层八角,十分开阔,亭下两边站满了穿着喜庆的承制女官。
亭内则特意挪了几张长桌,上面摆了些瓜果和象征吉祥的点心,楚令梧身着龙袍,坐在中心位,身边坐着同样身着华服的谢怀衣,两位良人则分坐下首的两端。
楚令梧这些时日没见谢怀衣,便多看了他两眼,发现他今日竟好生装扮了,额心还画了一朵细致的莲花花钿,这是向来持重的他从未有过的妍媚打扮。
她的手在桌下抚上谢怀衣垂在双腿间的手,“凤君的打扮很适合你,朕很喜欢,但你头上那只血玉梅花钗很是名贵吧,朕早就提倡后宫节俭,身为凤君不做表率,怎么行呢。”
谢怀衣心中气结,楚令梧这人,难道穷到如此了吗!
他甩开桌下作乱的手,“此钗是臣侍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怎么,陛下是想拿去充公吗?”
楚令梧噎住了,坐直了身子,对站在身后的锦意点了点头。
“各位秀郎,准备觐见!”
接着,离毓秀亭旁不远的屏风后转出几道修长身影,秀郎们低着头跟随着教引女官,依次来到亭中。
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闪过,楚令梧的目光也只是程式化地在每个人身上停留几秒,心思都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各位秀郎们的穿着打扮。
那些贪官们将儿子送来选秀,自然都要给自家撑场子,难保有些沉不住气的,会刻意露财。
“下一个!詹士府府丞杨玄梁之子,杨永慊觐见!”
随着一声唱和,一位身量纤长,满身彩锈的男子走了上来,他穿着一身交领罗织紫色蟒袍,外罩螺纹月白无袖褡护,头上更是戴着一个雕刻精致的足金发冠,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打扮的。
“臣杨永慊参见皇上,凤君殿下,傅良人,花良人。”
杨永慊分别向坐上人行礼,有了这身行头加持,他的举止不似前面那些秀郎那般拘谨羞涩,反而面带神气,时不时还拿手扶一下发冠。
他这般强调,楚令梧就算是瞎了,也看到了他冠中心镶嵌的那颗提灯大小的夜明珠。
“你爹爹是做什么官?”
杨永慊见楚令梧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又向自己问话,以为看上了他,压着心中的欢喜道:“臣父亲乃是詹士府府丞杨玄梁,天启十五年做的官。”
楚令梧一拍桌子,“大胆!小小詹士府府丞,居然敢以权谋私,贪污钱粮!”
这一喝将杨永慊吓破了胆,连同亭内诸人都一脸不明所以。
“臣……臣不知陛下何意……”
楚令梧眯了眯眼睛,“你头上那颗夜明珠乃是世间少有的珍宝,你爹区区一个六品官!能有多少俸禄买得起!不是贪赃来的巨款,还能是什么!”
杨永慊顿时惊慌失措,只能伏地不停磕头,大喊冤枉。
楚令梧大袖一挥,“来人!传朕旨意!将詹士府府丞杨玄梁打入天牢候审!革职抄家!所抄财产尽数归于国库!”
赵墨领命,带着锦衣卫准备离开。
“慢着。”楚令梧叫住他,“莫要漏了东西,所藏所有财物,全都给朕悉数点清带回!”
赵墨愣了一愣,随即拱手,“陛下放心。”
谢怀衣看着这一出,也猜到了楚令梧的用意。
再看向她跃跃欲试,容光焕发的贪财嘴脸,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杨永慊被拖了下去,口中还在哭喊不停,“陛下!陛下!臣真的冤枉啊……陛下!”
没想到入宫前他父亲为了给他充脸面让他务必带着的夜明珠,会成为悬在他们杨家头上的铡刀。
花宵年皱眉看着杨永慊哭爹喊娘的狼狈模样,故作害怕地蹭到楚令梧身边,倚着她的肩膀,“陛下,要罚人私下去罚嘛,臣侍心软,看不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