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意这话确是实话,大庆财政已严重赤字,不仅国库里再发不出下一年的官员俸禄,连同外债都欠了好多,与其他国家签订的欠契许多也快要过了归还之期,连本带利,加起来是数都要数三天三夜的天文数字。
安顿好了谢怀衣,锦意赶去勤政殿向楚令梧回旨。
“他有什么话说?”楚令梧的头埋在一沓沓堆起的奏折里,眉头紧蹙,可见为政事已经颇为烦扰。
“凤君殿下倒是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看着对望月宫不大满意。”
能满意就有鬼了,望月宫还是庆惠帝时修来赏月的地方,根本不是用来住人的,且早已荒废许久。
不过楚令梧记得她父君宁修沐很是喜欢这座宫殿,时不时都会过去待上一段时间,虽然年久失修,但格局倒还算独特雅致,收拾收拾也别有一番景观。
谢怀衣果然娇气,环境只是稍差一点,就开始嫌弃。
又一摞折子被哐当一声砸在眼前,沈蔓兮撸了撸袖子,“先别管你那个冤家了,说吧,准备怎么干?”
这几天她和沈蔓兮一起将前朝所有账目和钱款流向所涉及的官员都列了出来,按着能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找出了其中有贪污嫌疑的,准备瞅准时机各个击破。
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整个大庆朝廷,每日早朝上站在下面人模狗样的国之股肱们,十个有八个都沾着一个“贪”字。
这样腐朽的朝廷,被蛀虫啃噬着烂到了骨子里,导致整个大庆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她母皇居然不闻不问,还肆意大修炼丹别苑和各种仙宫,重金雇请一些江湖道士,金山银海都填了那毫无用处的炼丹炉,最后食用太多有毒的所谓长生不老丹,五脏灼心,驾鹤西去了。
庆惠帝估计都想不到,他当年在诸多皇子皇女之中千挑万选的储君,居然将他好不容易整治的大好河山糟蹋成了这幅模样。
留下了这样一堆烂摊子,也不怪楚令榕只守了三年就守不住了,就算她不原形毕露,跟自己一样整日勤于政务,估计也就给大庆王朝多续个几年的国祚罢了。
想到此,楚令梧更觉得自己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先从那些贪婪狡诈的蛀虫下手,彻底肃清朝廷!
她眼中露出胸有成竹之色,“没有足够的证据,这些巨贪们又岂肯心甘情愿掏钱,若带人去查抄,他们也养有府兵,朕现在地位未稳,难保他们狗急了跳墙,多生事端。”
“朕已借着大选的名头,命他们将家中适龄男子送入宫中,只要在朕眼前一日,不愁朕抓不到把柄,到时候再寻个由头抄家,他们的儿子在朕的手里,就是想反抗也要投鼠忌器了。”
“好主意。”沈蔓兮赞道,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抄这些狗贪官们的家是一件,还有件事,臣觉得也要尽早办!”
“何事?”
“罢黜丞相谢景南和一众冗官。”
大庆自庆惠帝登基以来,已有一套非常精简完备的官制,只不过后来天启帝治国,后期宠信奸佞,朝廷内外拉帮结派,官制也变得更加繁杂,许多州府的官员配置过多,职责重合,一人上朝,八人食奉,一些小点的群县甚至官比民都多,对朝廷财政也是一大压力。
“丞相这个官职本来就是天启帝当时高兴,顺手封给谢景南的,实际他德不配位,这么多年除了拍天启帝马屁,也没做出什么政绩。不如罢免了,再选德才兼备之人任之。”
楚令梧垂眸思考了片刻。
“谢景南虽然不中用,但他谢家祖上也曾功勋显赫,贸然罢免他,难免伤了功臣的心。”她修长的手指点着桌案,面上露出一抹杀伐决断的狠厉来,“但他的确不配身居高位,那就将他降职为隆平知县,即日带着全家赴任。”
举家离京,谢怀衣身边无亲无故,他能依靠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
“至于其他人,你去列个名单,也不必呈上给朕看了,直接拟一道圣旨,全部罢免!”
楚令梧一字一句,命令下的十分清楚,且决策英明,没有丝毫优柔寡断,也不害怕得罪众多官员,已隐隐有一代明君的格局与气势。
沈蔓兮看在眼里,心中宽慰,她一早就看出楚令梧天资甚高,有经天纬地之才,更兼王霸之气,是天生的领导者。
之前只是她不争,若真要争起来,区区楚令榕,真比不上她一根手指。
沈蔓兮领命退下,不多时,赵墨裹挟着一身寒气走进大殿。
“微臣锦衣卫指挥使赵墨参见陛下!”
跪下的青年猿臂蜂腰,身材精壮,一身黑甲下穿着湖蓝底的粼纹飞鱼服,整个人气质冷冽,喜怒不形于色。
赵墨之前乃是茫林军大将,只是楚令梧登基后,身边亲卫没有能用之人,便把赵墨提出来,也好有个值得信任的心腹。
“爱卿请起。”
赵墨敛神站起身,拱手禀报道:“臣已将废太女押送至宫外王府,周围及进出口皆有校尉轮值看守,微臣也会时刻关注王府动静。”
楚令榕这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