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婚宴直到天黑才结束。张延龄穿着喜袍缓步前往后宅东院。
整饬一新的东院张灯结彩,廊下红灯笼在夜风中摇弋着,将整个院子照的一团喜气。
见到张延龄进了院子,廊下的两名喜婆忙笑嘻嘻的上前来搀扶。
“新郎官来了,新娘子都等急了,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侯爷怎地不急?老奴们都急了。嘻嘻嘻。”一名喜婆扯着张延龄便往屋里走。
“外边送客,客人才走,这才……”张延龄还傻乎乎的解释着。
喜婆们哪有心思听这些,一边一个架着张延龄进了屋子,来到房门口大声道:“新郎官入洞房。”
屋子里房门打开,珠帘内,小竹探出头来笑道:“姑爷来了,快请进吧。”
张延龄心情激动,都不知道迈那只脚了。身旁喜婆见他发愣,伸手在他身后一推,张延龄便一头撞了进去。
小竹笑嘻嘻的道:“姑爷真是心急。差点撞到我。姑爷小姐,小竹告退。”
小竹扭身出门,反手将房门关上。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夫妻和睦,白头偕老。”外边的喜婆对着房门叫了几声,伴随着婢女们的嘻嘻哈哈的声音,逐渐脚步离去,人声渐消。
屋子里安静无比,龙凤红烛燃烧的声音滋滋作响。红色的光晕荡漾在屋子里,将洞房中的一切都晕染的喜气洋洋温馨无比。
牙床床沿之上,身穿大红喜袍,披着大红盖头的谈如青静静的坐在那里,身子微微的抖动。
张延龄缓步走过去,拿起在桌案上的裹着红绸的秤杆来到谈如青身前,伸手缓缓的挑起那方盖头来。
盖头之下,谈如青满脸娇羞之色,低垂眼睑,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凤冠霞帔衬托的她肌肤如凝脂一般的光洁,整个人美的像是一场梦。
“娘子!”张延龄放下秤杆,拱手轻声呼唤道。
谈如青的身子抖动了一下,抬起眼睛来看着张延龄,两个人的眼神交错的一刹那,便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夫君!”谈如青轻声回答。
张延龄在床沿坐下,伸手握住谈如青的小手,笑道:“今日你我终于成夫妻了,娘子心中可欢喜么?”
谈如青点头道:“当然欢喜。做梦都想着有这一天。从今往后,如青便有了依靠了。以后如青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夫君包涵,如青定会竭力做个好妻子的。”
张延龄轻声道:“如青,从今往后,风雨再大,我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侵袭。世间再多险恶烦恼,我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和委屈的。我发誓。”
谈如青看着张延龄,眼中雾起升腾,感动不已。
“可惜祖母没能看到今日。她若看到,必然欢喜的。”
张延龄道:“谈老夫人是豁达明理之人,她只是太爱你,所以怕你受到伤害。我相信,她此刻若是泉下有知,必是欣慰而笑的。”
谈如青点头道:“我也相信,夫君过段时间陪我去南京拜祭她老人家好么?我要让祖母看看我和你在一起的样子,让她老人家放心。”
张延龄微笑道:“自当从命。”
两人相拥坐在一起,偶偶细语交谈。不知多久,外边传来初更的更鼓之声。
张延龄道:“娘子,初更了。咱们歇息了吧。总不能坐在这里说一夜话吧,虽然这也不错。但这是咱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呢,总得干些什么。”
谈如青红了脸,有些微微气喘。
张延龄伸手过去,低声道:“让为夫替娘子宽衣。”
谈如青面色羞红,见张延龄的手伸到身上来,心中着实羞涩胆怯。低声道:“还是……还是我自己宽衣便是,不劳夫君。”
张延龄一笑,知道她是害羞,倒也并不强迫。自顾自取了簪花帽,脱了喜袍。突然间,眼前一黑,却是谈如青噗的一声吹熄了灯火,她实在是太羞涩,不肯在烛火之下宽衣解带。
烛火熄灭,屋子里却并非漆黑一片。长窗之外,月色皎洁。月光透着窗纱而入,洒下柔和温润的光泽,屋子里的景物依旧依稀可辨。
张延龄宽衣上床,坐在床头看着谈如青。
谈如青背对着张延龄坐在床沿上,她动作轻柔的将头上的首饰一支支的取下,看着她瀑布般的长发倾泻而下,看着她慢慢的褪去外袍,露出在朦胧月光下散发着白色光晕的肩背肌肤。
在张延龄看来,这一切都像是一种仪式感一般。谈如青正在郑重的对待此时此刻。从她一丝不苟的将首饰摆在首饰盒里,将喜袍叠的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子上,从她无声的一举一动之中,都能体味到到这一点。
张延龄心里颇为感动,忽然意识到对自己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的洞房时刻,但对于谈如青却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谈如青低头转身,钻入薄被之中,投入张延龄的怀抱里的时候,窗外远处传来悠扬的洞箫之声。
正在动作的张延龄抬起头来,皱眉道:“搞什么名堂?这时候跑去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