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秉谦三人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有些高兴。
“果然比起少年老成的齐王,还是万岁要好对付些……”
这或许是三人难得在心里达成默契的一次,而这样的难得,也是建立在他们被朱由检不喜不怒的气场压抑下形成的。
如今的朱由校不过二十六岁,与顾秉谦这些一层层在党争中筛选上来的老油条对比,他还是太嫩了。
不是说他手段不行,而是对比朱由检,他成长速度太慢。
当然,平常的他也能做到朱由检口中的“不露喜怒于面”,但四川的事情容不得他安定。
按照一顷百亩来算,四川共有田二千七百六十多万亩,而仅在五十年以前,张居正新政清查中,四川才仅有一千三百多万亩耕地,而眼下突然翻了两倍不止。
是四川百姓勤劳?然后五十年时间里开垦了这么多田地?
自然不是……
说清楚些,这些田地早就开垦出来了,或许五十年前没有那么多,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之所以朝廷一直不知道,便是赖在那被孙传庭所杀的大小四川士绅身上。
这藏匿的可不是小数目,是整整一千四百多万亩耕地,即便按照三十赋一,也能交上来近百万石米麦。
按照朱由检十赋一的新政,明年开始,每年四川都能贡献七百万石米麦,折色最少三百万两。
在这万历年间,四川每年上缴米麦不过百万石,杂项银子一百万两左右,折色最少只有一百四十万两。
可以说朱由检的新政颁布,加上孙传庭的“杀戮”,四川的赋税整整翻了一番还多。
朱由校不确定,其他南方各省,会不会有这么严重的隐瞒状况,但以他作为皇帝的性格来说,他宁愿相信有……
因此在他镇定过后,他便在想,能不能再用孙传庭来解决其他南方数省的士绅?
只是他这个念头一出现,他脑海中就出现了自家弟弟的身影。
“以弟弟的性格,怕是不会让我把孙传庭用作这种事情上……”
朱由校眯了眯眼,最终还是放弃了,并在放弃的同时对毕自严阴沉开口:“继续……”
“是……”毕自严作揖回礼,紧接着也继续解释道:
“户部算过,以四川之田地养四川之民,粮多有余,因此可从四川购粮一千万石押运北上,大概会损耗一成粮。”
“此外,河南今岁的御马监和布政司可以收缴六百万石米麦,额外还能购买一千五百万石,这其中可以分出八百万石支援陕西,剩余支援山西。”
“算上北直隶的粮,路上损耗后,能有一千八百万石运到山西。”
“这些加上山西水浇地的番薯、马铃薯,应该能稳定粮价。”
“若是来年山西旱情结束,那山西百姓便能太平了……”
“另外,今岁朝廷应该能收上来六千九百万石田赋。”
“变多了?”朱由校眉头一送,显然这事情让他高兴不少。
“回万岁,是的……”毕自严先回应,然后再解释:
“赖于秋雨,今年河南、山东、河西、旧港丰收,田赋便交得多一些。”
“这其中又以旧港最为最,不过就是旧港米麦有些硬口,不如中原的米软。”
毕自严带上了对朱由检汇报时的习惯,那就是带上一些小民感受,因为朱由检最喜欢听这种东西。
不过两兄弟性格迥然,朱由检喜欢听的,朱由校却不喜欢、不在意,因此他摆手不耐烦道:
“硬不硬不用管,收归入库,若是明年山陕依旧大旱,便调这批米去两地,降价出售,平抑米价。”
“臣领命……”毕自严应了下来,而朱由校也放松地看向温体仁:
“铁路的事情如何?”
朱由校很关心这些,因为这关乎着他能不能去千里之外游玩,走出北直隶这个限制他的地界。
“各条铁路的工期都在赶,臣也时常前往监督,各条铁路的路基都已经出了北直隶境内。”
“目前已经确定今年能开通的铁路是京门与京津两条铁路,一个预计九月二十通车,一个预计腊月二十五通车。”
“至于其他七条铁路则是一边修建路基,一边铺设铁轨,虽说彻底通车要十五年后,但这十五年间是一段段的通车。”
“例如京嘉铁路、京西铁路和京陇铁路,预计是八年、十三年和十五年完工,但实际上三年后就能从京城直达太原,五年后就能直达西安。”
“其他的几条铁路也类似,京辽铁路工期七年,但一年后就能修通到燕山县,届时万岁只需六个时辰就能抵达大定宫。”
“还有京广铁路工期十二年,但……”
温体仁很会捡好话说,他心里清楚朱由校的性格,知道这位皇帝天性自由,总希望登高望远。
因此,他没有特意的说工期需要几年几年来让皇帝不满或澹然,而是把具体某段路线完工时间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