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人接听,手机里悦耳的特定和弦并未让陆恩熙的心情好受一丝丝。
她想,她是疯了。
司薄年不理会她,不想和她有交集,她居然反过来主动联系。
这是什么?
犯贱。
车子开出会所几公里,她将张梦瑶放在路边,看她上了出租车,然后呆坐在驾驶席上,望着灯火辉煌的夜景,给司薄年打电话。
她承认自己执拗了,但她想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
为什么睡过一晚上,无缘无故玩儿失踪?
理智上她明白这样的结果很合理,但情感上她过不去。
随着铃声持续却无人应答,陆恩熙涌动的热血一点点冷却。
他当真不理她了,像当年那样,冷血又决绝,好像他们是八代仇人。
陆恩熙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这几天她不眠不休的调查背后的刽子手、发现一个个真相,亲自去黑市买药,奔走在危险边缘,漆黑的夜晚她怅然望着天空想到茫茫无定向的未来,都没觉得这么累。
手机里悦耳的铃声,却一下一下用力又残忍的擂在她心上。
就在她决定彻底罢休再也不犯傻时,电话却被人接听了。
陆恩熙一时有些紧张,“司……”
“恩熙,是我,司少喝多了,没办法接电话。”
那边并不是司薄年低沉的声音,而是邵慕言独特的温润声色。
相对而言,邵慕言自然比司薄年温柔的多,他的声音也格外亲切,但听在陆恩熙的耳朵里,并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
陆恩熙的车子在往回开,很快就到了会所附近,她没熄火,而是隔窗望着包厢的灯火,“你们在哪儿喝酒呢?”
邵慕言道,“我们喝酒的地方不就是那么几个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又好像说了答案,模棱两可,非常机智,陆恩熙连继续问的理由都没有。
陆恩熙道,“那你少喝点,我记得你肠胃不好,一直都不太喝酒。”
“也就你还记得这些细节,他们几个一到兴头上,可顾不上肠胃——对了,这么晚打给他,有什么事?我替你转告。”
“也没什么,工作上有点小问题,我让律所跟他们的法务对接就行了,你们还要继续喝吗?”
邵慕言叹了口气,“嗨,这帮人一嗨起来谁也拦不住,看样子还得喝一会儿。”
“这样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要空腹,不舒服就去买点胃药,睡觉前让佣人煮一碗醒酒汤,不然早上起来头痛。”
邵慕言隐约觉得,陆恩熙这番话,更像是说给司薄年听的。
“怎么还没睡?你在外面?”
听筒里有汽车运行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他分辨。
陆恩熙一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望着头顶上方的灯盏,“是啊,有点事还在路上,很快到家。”
“小心开车。”
“OK,拜拜。”
喝多了不方便接电话,这种烂透的理由陆恩熙一个字都不信。
司薄年是什么人?就算给他灌迷魂|药,他都能用超强的意志力保持冷静,下达至关重要的行政指令。
就算真的有特殊情况喝醉了,至少嘴巴还能说话吧?难道是醉得没法开口?
陆恩熙陷在车座里,若有所思。
不多时,她突然看到玻璃门内走出两道不相上下的身影。
为首的男人手指中夹着香烟,短发被风一吹露出深幽的双目,挺拔的鼻梁下薄唇紧闭,哑黑色西装撑着挺拔修长的身影,每一步都走在月光之下。
是司薄年。
他步调从容,神色清贵,并无半分醉态。
而他身边,只有邵慕言一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邵慕言也会撒谎了?
还是说,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是互相掩护、彼此作伪、一致对外?
陆恩熙发觉自己很傻,竟然会以为邵慕言是特例,是他们中的清流。
猛踩下油门,车身嗖地没入长夜,陆恩熙连后视镜都没再看一眼。
罢了,她就不该打过去自取其辱!
这边。
邵慕言道,“连她的电话都不肯接,你到底怎么想的?”
司薄年吸了口烟,淡红色的火光狠狠的亮起来,然后如萤火虫耗费尽所有的生命,死在依附的草丛中,没有了再次起飞的力量,“你也爱过,还不懂?”
邵慕言很想调侃,却因为思绪中沉重的回忆,连牵起嘴角冷笑都做不到,“你怕自己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控制不住?”
“容颜苏醒之前,我得尽量冷静。”
邵慕言望着天空,夏天最好的一点就是空气透明度高,星星格外明亮,“容颜要是一直不醒呢?你就不理她?”
“一个月。”
他给自己一个月的期限。
邵慕言拍拍他的肩膀,“你考虑清楚就行,尽快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