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来到鬼谷子面前,恭敬拜服行礼说:“鄙人齐相后胜,拜见鬼谷子先生了,本相……”
话未说完,鬼谷子连连摆手说:“罢了,历来奉迎我者,莫非君王,无名小辈不拜也罢。”
后胜尴尬一笑,脸上的肌肉开始微微的抽搐。
“我王随后就到,鄙人先来,先生神机妙算,当知小人此来何意。”
“错了,我从不算计宵小之徒。”鬼谷子笑说。
后胜气极反笑:“宵小之徒?哼!”
见鬼谷子毫无诚意,后胜干脆就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鬼谷弟子徐福,拐带我齐国公主,至今不知所踪,我王此来便是寻一个公道。”
“拐带?呵呵,我那徒儿若是会拐带他人,我便也不必如此忧心了,世人皆知,出得鬼谷门,便不再受鬼谷管制,即便真有此事,我也不管。”
后胜此时已知鬼谷子并不打算交出徐福,也不再惺惺作态,他冷笑一声直起身说:“堂堂鬼谷子,竟也学得俗人搪塞护短吗!”
“老夫自然是凡人,护短又如何?”
“先生执意如此?先生即便有通天的本事,失了云梦泽法阵庇护,又如何奈何我身后的十万大军?”
鬼谷子皱了皱眉说:“好像你这般一说,我倒是当真有些怕了。”
后胜又道:“我王很是敬重先生,特意嘱咐不要伤了先生,本相奉王命捉拿徐福,接公主归齐,只要先生交出徐福和公主,本相绝不加罪于先生。”
“恐怕将军今日要白跑一趟了,徐福去向老夫也不知晓。”
鬼谷子眼中有山有水,唯独没有眼前的后胜,更是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后胜何曾被人如此轻慢对待过,他阴沉着眼睛哈哈冷笑两声说道:“那先生休怪本相无礼,要请先生移步与我王分说了。”
后胜微微招手,两名士兵便要上前。
鬼谷子轻抚宽大衣袖还是轻蔑一笑,未及那几名士兵近身,便出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神奇一幕。
蓦然一阵风来,吹的士卒行动迟缓半分,只见鬼谷子身形骤然缥缈,双脚脱离地面,身体缓缓悠悠向上攀升,不多时便已身在半空之中,悬浮不动了。
近旁的士兵早已被这从未见过的异像惊呆,待清醒时,哪里还够得着鬼谷子分毫。
鬼谷子居高临下,似天神下凡一般,彼时头顶天光大泄,将他融在一片恍惚的光芒之中。
随即鬼谷子洪亮的声音犹如天外之声一般,降临在这整个云梦山之中,此声声若洪钟,一众兵士无不听得分明。
鬼谷子说的是——
“洪荒初始方有生灵,人皆平等,不受辖制,不受驱使,相亲相爱,是为大同。”
半空之中鬼谷子一言震慑人心,大多人虽然不懂何为大同,但也被这天音所感染。
他们生如蝼蚁,命如草芥,从来只知道冲锋陷阵,却从未想过为何如此。
此时许多士卒竟然心中升起无限悲哀,不知是被这言语感染,还是被鬼谷子犹如天神一般的出现惊诧。
霎时间,齐国围困云梦泽的十万大军已经开始人心浮动。
有的士卒甚至丢掉武器,面对半空中的鬼谷子匍匐在地,一时竟有大半兵士相继模仿,而没有这样的,是还沉浸在鬼谷子言语中没有醒来的。
所有士卒的眼神迷离模糊,犹如参拜神灵一般,虔诚而恭敬的面向鬼谷子低下了头颅。
这些士卒当中,有很多人都经历过战场厮杀,有很多人面对敌人的尖锐的矛戈都不曾低头,然而却在这一刻,就在这一个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前低下了头。
因为崇拜,因为信仰,他们又都自然而然的感觉到了悲戚,犹如被人戳中了难言的心事。
那心事是早就存在心中的,必有一日被一言或是一行惊动,而鬼谷子恰恰是说了一句能惊醒他们的话。
平等,什么是平等?这个天下可曾有过平等吗?
自己的亲人颠沛流离饥寒交迫,有人在乎过他们的疾苦吗?
自己身为士卒,为国为军征讨四方,以性命换来和平,有人在乎过他们的生死吗?
没有!正是因为没有平等,他们才不被在乎!
有些人开始醒了,却没有醒来的惊喜,而是变得呆滞木讷,暗自痛苦着挣扎着,有些人像是睡着了一般,开始幻想平等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接下来更为神奇的一幕再次出现,鬼谷子言罢,身影开始变得如阳光一般耀眼,一刹猛烈的强光过后,半空之中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四野下只剩下了星星点点飘洒的金辉,与太阳的金辉不同,似乎这金辉更为纯粹,更为柔和,更为温暖。
金辉落在林木间,林木变成了金色;金辉落在茅草上,茅草变成了金色;金辉落在人身上,如同下了一场雨,一场能看见轨迹却看不到形态的雨。
如同干涸已久的土地得到滋润,如同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