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何意?”徐福问。
“我听说这股力量分别藏在梦鱼,方寸,瀛洲,蓬莱四地,你毋须刻意去寻找,它们自然会来到你身边。”荀夫子说:“因为这本就属于你。”
不可想象,这世间有一股力量是属于徐福的,而且是能翻天覆地的力量。
荀夫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徐福最是虚弱,最需要力量,就如同一个快饿死的人,有人告诉他,他有万亩良田,有堆积如山的粮食属于他。
“可我,从未听说过世间有这些地名。”
徐福无奈的笑了笑,传说终究是传说,于他而言太过虚无缥缈,可笑自己还在听到的一瞬间,曾寄希望于此。
荀夫子说:“这力量真实存在,因为我就是这力量的受益者,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更能说服人的了。”
“即便真的如此,然而此时我却身陷囹圄,怕是没有机会找到了。”
徐福再次苦笑,荀夫子当然知道徐福被禁足在学宫之内,日夜有守卫轮换把守,想要脱身难比登天,不过他似乎并不担心。
荀夫子悠然道:“既来之则安之,这里可是难得的清净之地。”
徐福点了点头,荀夫子说的不错,他现在的确需要一个清净之地,需要一个安静死亡的地方。
荀夫子摇头叹息,他能理解徐福此时的痛苦,因此不再说什么。
徐福在学宫浑浑噩噩度过了两天,两日后,一墙之隔的大街上响起丝竹管弦的欢庆声,从来送饭的学宫弟子的口中得知,秦相吕不韦率领秦国使团已经出发,公主的赴秦的凤驾浩浩荡荡,一直从西门排到东门。
他从前不曾想过琳琅穿上凤冠霞帔的模样,但现在他想到了,而且像是看到了一般。
琳琅穿上大红色的嫁衣,真的很美。
丝竹之声很是喜庆,似乎听到的行人都被感染,走起路来都随着音律蹦跳起来。
徐福没有听到喜庆,却听到了阵阵凄凉,犹如寒风刺骨,冷到了心坎儿里,这就是人间,万事万物以各自的利益为导向,一个十足的扭曲的世界。
琳琅将要一个人孤独的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陌生的君王,从此深宫大院,相见遥遥无期。
她该有多悲伤呢?徐福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他的心口开始剧烈的疼痛。
傍晚,公主琳琅的车驾早已远去,欢闹声音已无迹可寻,徐福将自己关在幽闭的室内,幻想着自己依然在山中的茅屋当中,唯有如此方能得些安慰。
在那里,他不需要思考太多,静静参悟这人间的一草一木,然后等待生命的终结即可。
山中无人的岁月是金黄色的,风是清的,水也是甜的,一草一木都是光明正大、淳朴自然的,不似他现在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晦暗而又阴沉,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沉默了很久,当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他见到了久违的阳光,格外明媚刺眼,温暖的光线照进狭小的房间,顿时四散开来。
荀夫子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身破旧的长衫,发须因为没有整理过而显得有些杂乱,像极了街头巷尾的落魄汉,目光却是炯炯有神。
徐福站起身,二人便面对面的站立着。
他们对视了很久,荀子笑呵呵的问:“可曾想到什么。”
徐福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你可曾有想要去做的事情?”荀子问。
“没有。”徐福神情恍惚,犹如行尸走肉。
“我且问你,除却七情六欲,你的原本追求是什么?”荀子微微皱眉问道。
“初入云梦泽,是为求真悟道,探求真意,得到身体与灵魂的升华,此为本心。”
“升华的真意又在哪里呢?你似乎一直迷失在自我的认知里,你该醒一醒了。”
难道自己不够清醒吗?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痛,感觉到苦。
荀夫子接着说:“你将要做的事情,不仅能拯救他人,同样是拯救自己。”
徐福不明荀子何意,不解的看向荀子。
“道法自然,如何效法自然?比如,天地从来都不会担心繁荣的季节过去,天地不担心衰败,而你却被凡俗之事困扰,不知何去何从。”
“夫子与师父都曾说过,求真悟道并非不惹凡尘,我如何能不被困扰?”
“倘若遇到困扰便停步不前,便也不必修真悟道了,求道之心,若是没有被赋予世间的道德,就没有容纳天地的气魄,到头来不过是修得一副皮囊,你已然失去了初心。”
初心?道德?
徐福问自己,自己的初心是什么呢?所谓的道德又是什么呢?
徐福想起琳琅曾经说过,自己也曾说过的——希望这世界变得美好。
“我的初心也许便是守护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吧,我的道德……”
徐福忽然停下不说了,因为他不知他的道德在哪里。
“好吧,那我来告诉你关于道德的另一种含义,为你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