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敬来到城北军营时，就看到诺大的操场上，吴启带着一群衣着破烂不堪的民兵领取全新麻衣、长矛的场景。
木栅栏之外，上百名小孩趴在外面看里面。
“南镇义军怎么这么落魄，连衣服都没几件，不是抄了几十家吗？”
赵志敬有点惊讶，赵家曾经接触过这些南边义军，妄图扶持他们对抗姜家。
那会他所见到的都是丝绸罗缎，怎么现在全都成了乞丐兵了？
难道被打劫了？
别开玩笑了，在古铜县，只有他们打劫别人才对。
姜行之厌憎看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跟我姜家一样，愿意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更多的是送死你去，挖坑我来，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
赵志敬闻声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自然是汪中海等人舍不得分派劫掠的财物，把主要好处自己吞了，就留点残渣给这群最下面的人。
一夜暴富的泥腿子大都是这副德行，目光短浅居多。
不过姜行之这句话没错，正是因为姜家不贪婪，知进退，愿容忍，所以赵家也愿意和姜家进行有限的合作。
“听说汪中海香主现在出任金山镇长，行之兄不怕出事？”
姜行之笑道：“放心，金山镇不只有一个镇长，还有一个百户率兵驻守，以及一名巡捕头，更有刘老、陈老等相助，谁敢乱来，谁就是与大家为敌。”
赵志敬暗自叹气，汪中海认输，吴启离开古铜县，南边两镇算是落入了姜家手里，北面的赵家集也有大半人跟随姜家行事。
这县里的大小权势，赵家难以夺取了。
就算是日后姜鸿飞被调离，可这里的胥吏、守卫等依旧是姜家的人。
赵家想要掌控大权，人心不服。
姜云龙在大街上的那句话，对赵家在本地的影响太恶劣了。
恶劣到赵家不得不率先上门开口，两家联姻。
要知道原本赵家是等着姜家开口的。
这种事，谁上门，谁求亲，自然就先天弱势。
“小混蛋，狡猾的姜鸿飞，自己不出面，让一个孩子带着一个徐如烟出头，卑鄙无耻。”
姜鸿飞正在亲手分派“军袍”、军械等。
尽管对方效命吴启，可自己真金白银花出去，总有几分情意在内。
所以明明有亲兵告诉赵志敬带着赵家大小姐上门了，他依旧来到这里给这些炮灰发红包。
姜行之对着赵志敬说道：“志敬兄，抱歉了，家兄正在发派军械，我们只能等等了。”
赵志敬大方笑道：“无妨，无妨，军事要紧，府城那边正等着呢。”
“不知道这次带军北上是哪位，可是大当家，还是行之兄？”
姜行之不动声色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有些奇怪。
昨天听到侄子在街上搞事情，他就确定赵家会找上门，可这个速度未免太快了，这个吃相更让人怀疑。
要知道赵雪才十五岁，姜云龙同样也是。
就算是成婚，也得明年。
何况昨天才发生这种事，今天就带着孩子亲自上门，不是坐实了赵家三姓家奴的谣言吗？
发生了什么事？
姜行之开始有点支持姜云龙的建议，拿出一笔钱，让汪宝两兄弟组建一支影子卫，专门用来探知消息。
好歹古铜县这一亩三分地，发生了动静，自己总得知道吧。
“这次谁带队出发，还没有决定，我大哥想亲自去看看，但兄弟们坚决反对，担心大哥来兴致，亲自率兵攻打府城。
我希望是我去，可现在正是秋收，县衙事务繁多，今年我们必须往江城输送两万石，秋收之事耽搁不得，因此暂时没有决定派遣人员。
怎么，志敬兄有人推荐？要是志杰兄愿意出山，我全力支持。”
赵志敬咳嗽两声，鬼才愿意率军支援府城，攻打黄城、石城等县城失败的几个坛主带着一群败兵汇集在鄂州下，都已经死了几个先天武夫了。
府城的床子弩可比古铜县更多，近百架齐射，配合那些密密麻麻的强弓硬弩，加上破甲箭，除非是三炼武夫，否则闪躲不开就只有硬抗，不死就重伤。
“行之兄，府城那边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危险，关于带军人选，我推荐就是吴启本人，古铜县如今事务繁多，千户大人要练兵，你要征收秋粮，都是要紧事，能不去尽量不去。”
姜行之点点头，鄂州的战事的确超出他们的想象。
一连十七天，死伤上千人，还死了几个香主、一个堂主，至今没有所得。
这也是姜鸿飞不愿意拿自己的精锐去那边的原因。
不过带队先锋官，肯定必须姜家兄弟两人之一，江湖义气为先，信义不能丢。
不过赵家想干什么？
他可不信对方是真的这么好心，不想姜家出事，甚至对方巴不得姜家两兄弟少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