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县县令赵厚正在县衙内批阅文书,当然他没有决定权,只有建议权,尽管名义上他是县令,统管县里一切事务。
但戎狄这一朝,真正管理地方的是戎狄大大小小军阀们。
千户长达木丁才是古铜县的土皇帝,其次是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去找赵家“索要莫日”的百户大人。
但别看他没有决策权,实际上他的权力不小。
因为戎狄官僚们不喜欢这些案牍文书杂务,除非可以捞钱、捞田、捞好处。
头顶的戎狄老爷们不喜欢抓这种权力,自然就让赵厚的建议绝大多数一次过。
加上他有个本家赵,又知道利益共享、好处一起拿,与下面的唐人官僚们打成一气,赵县令的日子过得很舒坦。
至于古铜县四周越来越多的匪患,他又不是黄四郎,关他屁事。
剿匪,是不可能的!
“赵大人,大事不妙了。”一名提前赶回来的捕快出现在赵厚面前。
“老王,说了多少次,要稳重。”赵厚抬起头,不紧不慢说道:“说吧,又是哪个村子上山了当匪了?”
别看这名捕快修为是化劲,赵厚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但官就是官。
几千年的官本至上,依旧牢牢深入人心,不是戎狄五十年就可以彻底清除的。
“大人,出祸事了,布和老爷死了。”王捕快急声道。
“谁?”赵厚还有点不太信。
“布和老爷,昨天运送财货去江城的布和老爷。”王捕快再次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布和带人运送财货?”赵厚眼神古怪道。
“大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可不仅仅小人一个。”王捕快赶紧解释道,他不想被人当做替罪羊拿出去坑杀了。
“知道是谁干的?”赵厚问道:“是不是飞龙寨干的?”
“大人,可能是赵家。”王捕快说道:“飞龙寨就那么一点人马,想要全灭布和老爷,这根本不可能,除非他们动员整个大江帮分堂的力量。”
“现场我们找到了赵家专用的药酒坛子。”王捕快在赵厚身边轻声说道。
“一个酒坛子说明不了什么啊。”赵厚有点茫然不解。
赵家根基在南京,就靠一个酒坛子说他们是杀人凶手,是无法让南京的王爷们信服的。
“大人,我们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千户大人怎么想?布和老爷那可是他的心腹,还有第三季度的税银。赵家死活跟我们无关,可要是不能让千户大人满意,我们怕是保不住性命。”
王捕快不得不再次提醒,让赵厚彻底反应过来。
赵家是否造反,可以等南京的争吵完毕,但千户就在古铜县,而且马上就会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赵家好不好,他不知道,但他们这群唐人官僚不拿出一个对策,肯定会很惨。
“你认为是赵家?”赵厚有点不情愿。
赵家每年几千贯铜钱的赠礼,占了他一年收入的一半,更别说大家都姓赵。
要是跟千户长汇报是赵家做的,以后岂不是少了一半的收入,多了一个死敌?
赵厚正犹豫着,想着能否把罪名按在飞龙寨那群反贼上。
千户长有两个心头之患,一个占据古铜县大半财富的赵家,一个是占据飞龙峰的飞龙寨。前者有钱有人有靠山,后者就彻底落草之寇。
该怎么选择,还用选吗?
王捕快面色着急道:“大人,莫日可能也被赵家杀死了,莫日的牧民察哈十分肯定是赵家干的。”
一个没落的甲主,不放在赵厚的心上。
赵厚还在想怎么把矛头丢到飞龙寨上,王捕快再次拿出了一个砝码。
“大人,赵家征集了六百兵丁,六百精钢铠甲重兵。”
这一次,赵厚彻底没了心思。
赵家再好,也好不过他的县令位置。
要是赵家真的造反,他这个被唐人恨之入骨的县令,肯定是第一个拿出来祭旗。
“你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
王捕快自然是从堂主那里得知的,但这个消息来源如何能说。
“大人,你忘了古铜矿虽然被赵家控制,我们在那里也安插了一些人。”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大人,这种事我们小的如何敢说?这可是赵家啊,连千户大人都不敢得罪,我们哪里敢多说什么,谁知道赵家居然敢造反呢?”
赵家私自铸造铜钱,赵厚是知道的。
这本来就是赵家分给他们这些唐人官僚好处的来源之一,这么大一座铜矿,赵家不分肉出去,就别想掌控。
南京的王爷,可无法把手臂伸到县里来。
只是如今想到赵家在铸造钱币同时暗自铸造兵器,赵厚如同被一盘冷水浇透全身。
古铜矿在历朝中开发规模并不大,因为这里盛产铜矿,而不是铁矿。
但铁矿少,并不意味没有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