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再次蹲下,近身查验死者:“覆验,双眼闭合,口开,舌出,喉骨全。”
他剥掉死者衣物,露出上半身:“表面无伤痕,按压肚腹,排除溺水与窒息的可能。”白芷说到这里,他将尸体翻身,“背后没有受伤。”
最后,他托起死者手腕,观其五指,脸色蓦然一变。
“有问题?”姜大人停笔。
白芷神情微缓,起身时取来一枚银钗,喂入死者喉中:“继续验。”
“指甲颜色无异,口眼耳鼻中无出血症状。”话落,他将葱白汁、酒、醋蘸纸盖着死者身上,最后覆上一层白巾,“等一个时辰后再来验看。
就在等待期间,白芷走向柳如颜,对她低语:“刘大人死因古怪,目前还查不出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乃是被人谋害。”
她沉吟:“许是中过什么迷香,昏迷之后才被凶手吊到树上?”
白芷也不大确定:“昨夜的那场雨,毁掉了许多证据,包括死者生前沾染过的气味。”
他嗅觉灵敏,无论验毒或者配药,都大有裨益。
柳如颜走向石灰圈,想亲自确认一下现场遗留的痕迹。
姜文卓见此,连忙上前拦住:“小道士,这里可进不得啊!”
她抬眸笑:“是真人让我进来驱邪的。”
姜大人随即望向明玦子:“这……”
“让他进去。”羃篱下传来清冷的声音。
得到京兆尹应允后,柳如颜蹲下身,去看死者的鞋履。
若是中途被凶手转移,鞋底会留下拖曳状痕迹。但是细看过后,并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巡视四周,这处园林承接着外院与内院,寻常宾客不会入内。
她望向树根,根系附近的土壤完全裸露在外,再经过春雨滋润,泥土十分潮湿。土中有一对男子的脚印,乍眼看去,就像是死者生前曾在这里驻足。
但若是刘大人真心寻死,自缢这种事,不必费力跑到园子里。
半柱香过后。
白芷揭开布衾,再次验看。
“情况怎样?”姜文卓询问。
白芷盖回布,目光掠过在场的各位:“死者身前康健,不排除有自缢的可能。”
这话说得巧妙,他只是说不排除有自缢的可能,而不是已经下定结论。假若凶手藏在这群人当中,足以让他放松警惕。
丘家主闻言,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你们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齐恒命人将尸体抬走,脸色阴郁:“护院巡查不周,惊扰了各位。”
人群四下散去,柳如颜记下这些人的脸面:“怎么没见到董轻弦?”
沈晏初皱眉:“问起他作甚?”
柳如颜随口搪塞一句:“只是觉得这琴师模样俊俏,性格也乖巧。”
沈晏初顿时不喜:“面如敷粉,貌似妇人。”
“那你呢。”魔头这身皮囊可是连女子都要艳羡。
沈晏初并不答话,春日里,平白无故的刮起一阵凉风。
她看向枝头凋落的花蕾,扒拉一下他袖缘:“好冷,今天有倒春寒?”
沈晏初抽出袖子,转身就走。
“真人,你等等徒儿。”她小步追上。
回到小院,沈晏初独自回房,柳如颜走进隔壁厢房,掩上门,唤出系统君。
“夜寻。”
“在!”少年凭空出现。
“替我调出寿宴昨晚的视频回放。”
“收到。”夜寻抬起双手,随着他指尖动作,屋内景致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翰墨轩大堂。
柳如颜浑身一轻,下一刻便置身在画面当中。
最上首的,是老太师齐林仕,他正与堂内的宾客谈笑自如。
这时,少夫人孟婉莹打开机关匣,将玉印展示于众人面前。人们纷纷噤声,望着那件珍宝,眼里灼热一片。
“如此美玉,不知齐老可否借晚辈一览全貌?”有人打破沉静。
“姜某也正有此意。”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丘某可不想扫兴而归。”
……
齐老点头示意,少夫人走到堂下,大丫鬟碧螺随之接过。
柳如颜猝然转身,一眼就撞见董轻弦温润如玉的脸庞,全然不似流民时的落魄模样。
碧螺一路走来,将玉印呈给董轻弦,他犹豫片刻,终是捧起,低垂的睫羽掩住了神情。
柳如颜走近几步,见他唇肌紧咬,是在紧张?
玉印不过半个手掌大小,通透无暇,泛着莹莹水光。
“多谢。”他轻声说。
碧螺捧着托盘,又呈给钟离家主,那个人惜字如金,拾起玉印掂了掂,放回原处。
接下来是以书法著称的范家,他对文物颇有兴趣,捧在手中赞不绝口。
玉印继续在众人手中辗转。
这时,碧螺行至陈大人面前,再次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