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起身走到傅妧面前。眼中笑意宛然:“这位姑娘。我自然是认识的。而且。还熟悉得很。”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语声微沉。仿佛是在对眼前那人耳语一般。
曹玉和元洵对视一眼。显然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元灏却紧张地握紧了双拳。等待着萧衍的答案。他心里其实无比矛盾。一方面希望萧衍说实话。好让傅妧能够脱离眼前的危险境地。然而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萧衍会借此机会把她带走。因此一时间犹疑不决。不知道哪种情况会更好一些。
傅麟的眉头却不自觉地拧紧了。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年轻皇帝。显然对傅妧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愫。才会不惜以帝王之尊來到这里。参与到这趟浑水中來。如此看來。元灏似乎是败局已定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态会向着对元洵有利的方向发展时。萧衍接下來说出的话却让大家都齐齐吃了一惊。
“如果沒记错的话。这位洛姑娘的芳名。似乎是……洛离。”
元灏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來。心底却涌起了浓浓的疑惑。他看向萧衍的目光中。已经不复当初的敌意浓浓。而是带着探询的神色。
这个人。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衍却沒有看他。只是对元洵笑道:“听说你回南楚的路上出了点事。看样子记性是不太好了。洛姑娘当初在西陇皇宫献艺的时候。她的身份已尽人皆知。而且在西陇时。你也亲口承认自己是认错了人。怎么如今竟像是全忘了一般。”
元洵咬紧牙关。太阳穴处的青筋一抖一抖的。一想到西陇皇宫。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所受的屈辱。眼前的萧衍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勉强回应道:“你又沒有参加婚宴。如何知道当初发生的事。”
萧衍眉眼弯弯:“只不过和天下大部分人一样。凑巧有双还不算坏的耳朵罢了。”言外之意。显然是说元洵受辱一事天下皆知。
听了他这一句话。元洵气得竟说不出话來。萧衍却像是沒看见一般。自顾自对曹玉道:“如今这女子身份已然明了。曹大人。也该继续审案了吧。”
曹玉沉吟道:“就算此女不是傅妧。但当日她刺杀陛下。后來又被二皇子带走。都是多人亲眼所见。这……”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直未说话的傅妧终于开口打断:“我误入陛下寝宫是真。但刺杀一事。”她眼眉轻扬。“有谁看见了。”
曹玉愣了一下。才道:“虽然沒人看到。但陛下脖子上的伤。是被琴弦勒出來的。而你手中。恰好抱着琴。难道这还不算是证据吗。”
傅妧轻笑一声:“难不成因为我是陛下请入宫的琴师。所以宫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有琴弦。”
这一问。曹玉倒是早就防到了。于是立刻反驳道:“琴弦虽不只是你一个人有。但南楚宫廷所用的琴弦。在粗细长短上都有一定规制。冒充不得。而在陛下床榻上发现的凶器。恰好同你琴上的别无二致。寻遍整个南楚宫廷。也找不出第二根來。”
曹玉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才眯起眼睛狠狠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大胆钦犯。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你谋害陛下。还不快说实话。”
他自以为威势十足。傅妧却全然沒有把他放在眼里。只轻声反问道:“曹大人。你可是都查清楚了。还有什么证据。不妨一起摆上來。”
曹玉已然被她的轻蔑口吻弄得愤怒至极。当下冲口而出道:“就这一个证据已经足够了。”
“好。”傅妧干脆利落地应道。“那么。请曹大人将宫中所有的太医请來。验看一下我的证据吧。”
“……太医。”曹玉一时有些茫然。“这关太医什么事。”
萧衍却适时接口道:“如果贵国宫中的太医不得空。我这次來。正好随身带着一位神医……”
“不用了。”元洵突然出声。“敝国虽然人丁单薄。比不上北燕兵强马壮。但也不至于连区区几个太医都找不出來。”
说罢。他便转向曹玉命令道:“去。派人去请太医。连太医令也叫來。”
傅妧暗自好笑地去看萧衍。他这个激将法实在是用的恰到好处。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元洵心甘情愿地被牵着鼻子走了。今天如果不是他突然冒出來搅局。她虽然自信也不会连累到元灏。但却要多费一番周折。
萧衍恰好也在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似有无限默契在其中。
许久不曾出声的元灏看着他们。再度抿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