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东北疆的地形图,包括中土的幽燕和辽东辽西,还有刚刚纳入版图的安东,另外就是高句丽。中土与高句丽的边界线就是辽水。
地图上有两条醒目的用朱笔勾勒出来的粗大红线。一条红线起自辽水西岸的怀远镇,然后过辽水,到东岸的辽东城、乌骨城,再过鸭绿水,萨水,至平壤。这是中土东征大军的攻击路线。
另外一条红线则起自弱洛水下游的车连川,沿弱洛水而行。当弱洛水与辽水会合后,则红线越过辽水,到扶余城。接着这条红线开始沿着高句丽西北部的青山北麓而行,这里毗邻靺鞨族的栗末部所在。然后红线越过晦发川,这里是靺鞨族回跋部的地盘。接下来红线进入高句丽的东北部也就是徒太山(长白山)的西南麓,从这里越过沸流水,抵达鸭绿水西岸的国内城。之后过鸭绿水,过萨水,至平壤。
这第二条红线不言自明,就是安东大军攻打平壤的路线。
这条路线位于高句丽与靺鞨族的交界处,路程多达两千余里,偏僻荒芜,崎岖难行,但正因为如此,隐蔽性非常好,在过了扶余城,抵达鸭绿水之前,没有重镇相阻,亦无重兵防御,可以起到出敌不意之效果。但渡过鸭绿水之后,距离平壤大约五百里,这个攻击距离还是比较长,另外这中间还有一道萨水,安东大军无法隐藏形迹,无法攻敌不备,无法打平壤一个措手不及。
“你独领一军攻打高句丽?”安特尔惊讶地问道,“你不去怀远镇?不与东征大军会合?”
李风云不假思索地反问道,“某为什么要去怀远镇?”
安特尔和简浚四目相顾,总算明白李风云为什么会主动提出以第三次东征换取安东自治权了,原来李风云根本不怕圣主在东征战场上“吃”掉他,相反,李风云反而要利用圣主和远征军来吸引高句丽的注意力,利用他们在南线的攻击牵制高句丽的主力军,从而掩护自己在北线的长途奔袭,掩护自己深入虎**偷袭平壤,予敌以致命一击。
简浚迟疑少许,问道,“这个机密,你是否告诉裴世矩?”
李风云摇摇头,手指安特尔和简浚,“前车之鉴后事之师,里通外国的斛斯政是逃了,但谁敢保证没有第二个斛斯政?所以这个秘密只有四个人知道,除了某和你们俩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天狼骑总管斛律霸。”
李风云说完这句话,立即卷起地图,起身走到火盆前,把地图扔进火里烧了。
安特尔和简浚将信将疑,但李风云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在安东大军渡过辽水,离开扶余城之前,应该会严守秘密,即便是他的心腹手下,恐怕也难以知晓,然而,如此重大机密,李风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两人蓦然想到一点,顿时惊恐,不祥之感骤然强烈。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于非命的陷阱。
“你要我们干什么?”安特尔忐忑不安地问道。
“不要害怕。”李风云走到两人面前,摇摇手,笑着说道,“某的真身身份,难道你们忘了?”
安特尔和简浚霍然醒悟,顿时松了一口气,如负释重,原来只要干好老本行就行,这太简单了,甚至,两人都无须以身犯险,他们手底下的普通商贾太多,随便组织几个商队就可以出发了。
“如你所愿。”安特尔抚须大笑,“何时出发?从哪里出发?”
“仅靠你们不行,变数太多,风险太大。”李风云平静说道,“但加上突厥人和契丹人,变数就少了,风险就小了。”
安特尔和简浚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躬身说道,“我们即刻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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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裴宣机主动找到李风云,“这两天你很忙啊,不知道可有时间考虑李平原的事?”
李风云无意为难裴宣机,毕竟形势发展到这一步,很多事已不能被李风云所左右,他也只能顺势而为,而裴世矩亲赴安东,已经表明了支持态度,双方理当搁置矛盾,齐心协力,共谋利益。
“考虑过了。”李风云直言不讳地说道,“南北战争在即,为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我们必须竭尽全力争取国内政局的稳定,而两京一致对外乃是击败突厥人的根本保障。”
裴宣机一听就懂了,眉头紧锁,沉吟少许后,问道,“你对这一仗没有信心?”
“是的,从目前国内外形势来看,未来很悲观。”李风云叹道,“如果两京没有决裂,国内政局尚可维持,而圣主也果断放弃东征,倾尽国力加强长城防御,则中土就算陷入内忧外患之困局,亦可力保长城不失,御敌于国门之外,但现在这两点都做不到,两京已决裂,而圣主也决心发动第三次东征,国内局势已经失控,这种局面下,摧毁高句丽已无意义,既不能挽救崩溃的政局,亦不能加强长城防御,最多也就是自欺欺人而已。”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竭尽全力争取两京一致对外?”裴宣机质疑道,“这不也是自欺欺人吗?”
“在某看来,如果圣主在战争爆发前诛杀李浑,大肆屠戮以陇西成纪李氏为首的关陇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