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夜,大漠巨贾安特尔和幽燕富商简浚联袂拜会李风云。
安特尔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安东并入中土版图了,裴世矩也来了,他们也该走了,已经赚得盆满盂满,再不离开就要大祸临头了。
李风云兑现了承诺,虽然在攻打安州和北征弱洛水的过程中,以安特尔、简浚为首的汉虏商贾都承担了巨大风险,甚至在李风云的胁迫下,不得不竭尽所能、倾尽所有,拼死一搏,但结果很好,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大,李风云拿下安东后,形势迅速逆转,中土的招抚更是给安东带来了丰厚利益,安特尔、简浚等一大批汉虏商贾苦尽甘来,闭着眼睛赚钱,赚翻了,心花怒放。
然而,这种官商一体的赚钱方式见不得光,有李风云在安东只手遮天,他们倒是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反正赚的都是中土的钱财,无非就是见者有份,再说李风云承诺在前,即便他们捞得狠一点,只要李风云默许,其他知情者亦不会自讨没趣,毕竟联盟能够取得今日战果,这批当初被李风云从怀荒威逼利诱裹挟而来的汉虏商贾还是出了不少力,没功劳也有苦劳,补偿一些也是应该的。
但是,形势发展太快,裴世矩风风火火就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安东都护府很快就会成立,裴世矩很快就是安东的最高长官,安东将进入裴世矩时代,裴世矩说了算,李风云、李子雄等联盟统帅不得不屈居其下。形势再度逆转,而这个逆转对以安特尔、简浚为首的汉虏商贾就非常不利了,首先裴世矩肯定要抓住安东财权,首当其冲就要对他们下手,而打击他们的办法很简单,算算旧账就可以了,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赚得不少了,见好就收,趁早走人吧,免得人财两空,那就亏大了。
商人求利,对安特尔和简浚的“急切”,李风云很理解,只是时机不到,没必要肝胆俱裂,“闻风而逃”,所以李风云不以为然,含含糊糊衍了事。
安特尔不高兴了,“当初你设计把我们诓骗到安州,到了安州又强行捆绑我们与你生死与共,我们没办法,打又打不过你,跑又跑不掉,只好豁出性命咬牙坚持,如今你成功了,我们也没价值了,为何还死咬着我们不放?难道你要背信弃义,把我们榨干吃尽?”
简浚暗自忐忑,冲着安特尔连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说话委婉一些,不要激怒李风云。虽然你们相识很早,但毕竟是利益之交,没什么过命交情,而李风云今非昔比,实力强横,如果翻脸不认人,当真要吃干榨尽,又能奈他何?
安特尔铁了心要走,哪里顾忌许多?他对裴世矩畏之如虎,一刻也不想多待,看到李风云故意敷衍他,愈发生气,“放还是不放,你给句话。”
李风云了解安特尔的心思,当即就笑了,戏谑道,“现在安东还是我说了算,你怕什么?时机不到,时机到了,我自当以礼相送。”
“我怕裴世矩,我怕他杀我。”安特尔毫不避讳,质问道,“如果裴世矩要杀我,谁来救我?指望你吗?”
李风云摇摇头,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问道,“这段时间,你们赚了多少?”
“不多不多。”安特尔不假思索地说道,“本钱拿回来了,至于利息就算了,不要了,白送你了,算你欠我们一个人情。”
简浚看到安特尔胆大包天,满嘴放炮,愈发忐忑,有些坐立不安了。
“我不喜欢欠人情。”李风云看看他们,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这个人然诺仗义,答应给你们的就一定给你们,而且还要加倍报答你们。”
安特尔顿时警惕,高度紧张,瞪大双眼望着李风云,似乎要从他平静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两只手亦是连连摇动,忙不迭地地说道,“算了算了,人情也不欠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只有一个请求,看在这段时间我们为你鞍前马后尽心尽力的份上,请你高抬贵手,立即放我们离开。”
李风云故作沉吟,忽然,莞尔一笑,说道,“本来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给你们一个富可敌国的机会,但你们毫不领情,不但不要这个机会,还哭着闹着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即飞出安州,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们出城。”
富可敌国?安特尔怦然心动,简浚亦是两眼放光,但两人有前车之鉴,考虑到李风云诡计多端,挖坑水平太高,两人心有余悸,不敢轻易相信,但是……两人四目相顾,心头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个念头,那就是东征高句丽,以李风云神鬼莫测之手段,如果能横扫高句丽,攻陷平壤,其收获之丰厚,利益之大,的确富可敌国。
然而,两人瞬间又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中土连续两年东征高句丽都无功而返,由此证明高句丽倚仗的并不都是运气,还是有一定实力。由此推测,如果李风云独自东征高句丽,凭他的实力,即便此刻的高句丽已经被战争摧残得奄奄一息,但据城坚守,还是足以挡住李风云。只是,中土绝不允许第三次东征失利,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中土还是倾力而出,李风云不过是远征大军里的一员,如此一来,就算他做为选锋攻陷平壤又如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