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回觉得两件衣服竟然可以沉成这样,但是想着云修寂刚才的神色又觉得没办法,只好叹着气捧着两件衣服往回走。
回到房间一抬眼就看到云修寂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我又往里快走了两步:“你起来干什么?”
云修寂不说话,只是盯着我手上的两件衣服。
我随着他的目光也往衣服上看了一眼。估计是用术法护着的缘故,两件凡间最普通不过的成衣,竟在这酆都呆了五百年之后一如当初我刚带回来的模样。
看着这衣服,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我总不能说:“这衣服你居然还留着啊?”那我估计不管云修寂怎么回答,我都能尴尬的钻地里边儿抠都抠不出来。
我把衣服放在他面前的被子上,他伸出手来把那件雪青色的广袖深衣提起来,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记得当日你说这衣服挺合身的,只有袖子长了半寸,你帮我改改好不好?”
他说完这话转头看我,眼神柔软,像是我翅膀底下的那一层细软的小绒毛。
我没吭声,看了他一眼,转身到桌子前面给他端了一盘点心和一杯茶,放到床头边的小几上,轻声开口:“吃一点吧,你睡了好久,该觉得饿了。”
云修寂不看那点心,只是看着我,柔软的眼神里平白多了固执的味道。
我把桌上的点心又往他跟前推了推,然后说:“好,我给你改,你吃点东西。”
然后他就笑了,不是平日里翘嘴角的那种微笑,眼睛微微眯起,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抖,还露出了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在灯下泛出淡淡的光。
他一把把衣服塞进我手里,然后端了点心盘子在面前开始吃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拿起手上的衣服看了看,然后走回桌子,捏诀变出了剪子和针线,把衣服放在灯底下比划了比划。
其实要弄这件衣服太简单了,我只要吹口气的功夫,别说让袖子短半寸,就是把袖子直接卸下来,也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但我还是细细的量了长短,小心的用剪子剪了。然后用针线收边儿。
云修寂在我身后吃东西,没一会儿就听见盘子和桌面碰撞的声音,我回头看他,他朝我笑了笑:“怎么办?我又困了。”
“困了就睡觉。”我把手上的衣服放了,然后走过去端杯子让他喝了两口水,扶着他重新躺下。
他明明困得不行但还是睁着眼睛看我,然后轻轻的开口:“你说,我要是这么睡着再没醒来可怎么办?”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有关他死的事情,我语塞,只觉得眼睛酸胀,也许是盯了针线的缘故。
“才不会呢,我还没有穿你改的衣服呢。”他看我不说话,就自顾自的轻轻笑了两声,然后把手伸出被子外面抓住我的手,我被他冰凉的体温吓了一跳。
我点点头,反握住他的手:“就是,要是我给你改了半天的衣服你还没穿上,别怪我跟你翻脸。所以你要好好睡觉好好起床。”
然后他说好。
我放了他的手准备回到桌子跟前继续改袖子,我向来懒散惯了,从来没有这么着急的想要干事情,可又害怕他等不到我把衣服改好的时候了,虽然只是两只袖子而已。
云修寂不放手:“不行,你得跟我一起睡。”
我看了看他的脸,低声说:“好啊。”然后脱了鞋和玄色的外袍躺到他身边。
他立刻贴了过来,转过身面对着我,一只胳膊轻轻揽住我的腰。
我翻身面对他,我他跟前靠了靠,脸贴上他的胸膛,胳膊也环上他的腰,然后轻轻地拍了两下:“睡吧。”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探手摸过去一片冰凉,我心底“咯噔”一下,连忙伸手探云修寂的呼吸。他呼出的气息冰冷,不带一点儿生的气息,但是最起码还是活着的,这样我就很满意。
我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没顾上洗漱就坐在桌前开始折腾那两只袖子。
第二只袖子快弄完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就看,云修寂醒了,但是并没有起来,侧身看着我笑:“凤儿。”
我闹不明白他老是笑个什么劲,我觉得要是我快死了我能抱着帝君的大腿每天以泪洗面,表示我对自己这段奇异的生命的缅怀。
“我把你吵醒了?”我没过去,抓着袖子扭头问他。
云修寂轻声说:“没有,睡饱了。”
我点点头:“那就好,今天可千万别像昨天那样说睡着就睡着,我下次可不接着你,你摔死拉倒。”
“嗯。”他咬了咬嘴唇笑着应了一声,“衣服改好了没?”
“没,你今天先穿别的,明天就可以穿这件了。”我回过头去继续给袖子收边。
云修寂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不行,我不想穿别的衣服。那我就在被窝里多躺会儿。”
我说好,那你就多躺会儿,我再剩下半圈儿就好了。
衣服收拾好之后,我走到床边把云修寂叫了起来,然后给他把衣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