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缝之后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面前再没有一朵曼珠沙华,郁郁葱葱的长满了黛色的草,上面开了些荼白的花朵。这会儿酆都的紫色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周围的景色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只能看到那荼白色的花散发着微光,风吹过来,那光点就像麦浪一样摇曳出好看的波纹。
花海的尽头长了些看起来有些像梅花的树,每根树枝上没有叶子,隐约看过去好像有鹅黄的骨朵。那树枝曲折遒劲,在暗紫的天尽划出苍茫的轨迹。
空气里有花朵散发出来的馨香,嗅起来让人无端觉得内心温暖。
云修寂找了块石头坐下,微微眯着眼睛,他的头发在这微光之下显得柔和,引得人想去摸上一摸。
借着这光看他秀丽的面孔,只觉得连他的侧脸也是温柔极了的。
我有点看傻了。
这时他突然开口,我吓了一跳,连忙侧回头去装作是看景,只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在安静的花香里流淌:“我经常来这里,这花我也不知道叫做什么名字,只在酆都见过,觉得很好看。你以后要是心烦了,来这里散散心也不错。”
我有点感动,不知道是不是帝君的嘱托,从我来这里,这鬼君就照顾我的很。
我冲他笑了笑:“多谢你了。”
他还是半眯着眼睛,笑了笑不说话。
这酆都的花仙都不归我管,所以她们布下的这些花我真是从未见过,一时来了兴趣,凑到近处去瞧。
眼尖的正好瞧见有朵花不知是怎么了,从花杆中间折断了,我心想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在我手里再苟延残喘的发光发热一阵。
于是我特别没有羞愧心得把那折了的花连杆儿给折了下来。
我平时真是什么珠啊翠啊的都不戴,衣服也是尽穿些黑色的,按左左的话说就是“每次看你腾云我都觉着要变天”,“一个大姑娘老把自己收拾的像只乌鸦”。我这会儿看着这花,觉得还挺不错,就顺手插在了发髻上,回头看云修寂:“怎么样?好看吗?”
我说完这话就想抽自己一嘴巴。
天地良心,我说这话真的是个惯性。我从小就和月老混在一处,每次折了花插在发上必定要回头问月老:“怎么样?好看吗?”
而月老必定要翻个白眼,撇着嘴说:“那是花儿好看,这花别在猪的脑门上也能衬得它有格调。”
末了必定还要加一句:“你可是百花之神,总是干这种辣手摧花的事情,真是丧心病狂。”
然后我俩就会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最后也必定是扭打在一处的。
我尴尬的不行,正想解释,没料想云修寂睁开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微微的露齿一笑:“真好看。”
我更想死了。我一把把花拽下来,然后看着他开口:“对不起啊,我这是习惯了,我跟我朋友……”
我巴拉巴拉解释了半天,那鬼君只是看着我,还高深莫测的挂着一抹笑,看得我汗如雨下。
他待我说完话,突然站起来朝我走来,伸手从我手里把花拿走了。
他的指尖扫过我的掌心,微凉的划过一条酥麻的弧线。
我呆呆的看他重新把花插在我头上,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个神展开。
他低头看进我的眼睛里,柔和的睫毛将他的眸子半掩,看上去迷蒙不已:“我是真的觉得很好看。”
用这张脸说这种话完全是犯规好吗,摔!
我一下傻了,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也是扫来扫去看着地面怎么也不敢往上瞟,然后就听到云修寂含笑的声音:“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从后门直接溜到奈何桥去。说实话,我脱离了左左还能起这么个大早,真是我这辈子头一回。但是我真是没脸见云修寂。
前一个晚上自从那朵花别在我脑门上之后,我整个人跟吞了哑药似的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到了清冥司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一头钻回屋子里了。我脸皮虽然在这些年修炼的甚是坚韧,但是也着实没有坚韧到今儿早上还能面不改色跟他打招呼的份儿上。
到了奈何桥,自然是还没有到投胎的时辰,酆都大清早的天色浅淡一些,雪青色的,看上去非常柔软。
我在桥上站了一会儿,本来想像昨日里那样坐在桥边儿,后来想了想,还是掐了个诀给桥上整出了两个躺椅。我心里暗想:舅舅诶,对不住了,我也不想用术法,但这里的生活质量也忒没有保障了。
往躺椅上一靠,没晃悠两下我就有点困,我一边打哈欠一边想:要是这么个活计,坐这儿给人舀碗汤,不花钱听故事,让我在这儿呆上万八千年也是没有问题的。
早上起来的实在是早,这会儿天时地利的,我困得受不了,正打算眯会儿,偏了个头就看到有个姑娘往这边走过来了。
那扶风弱柳的小身子,那袅袅婷婷的小姿势,那感觉再走两步就能从中间“咔吧”折了的小腰。
我立刻就不困了。
那女的长得倒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