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走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本来就是个死的么,居然还用“我就死给你看”这种话来威胁我……最重要的是,我他娘的居然还给信了。
脑子不好使,是病,得治。
我回头看那个叫我婆婆的人。那人比我高了将近两头,黝黑的胳膊,黝黑的脸,乱七八糟的胡子糊了一脸,我很努力的从他胡须的颤动里认出他在笑。
他看见我显然一愣:“姑娘,不好意思啊,我以前听说在这桥上的是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没想到……”
他又上下把我瞅了瞅,后半句话没说完。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这桥上是个真正的婆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鉴于前一个人的表现,我叹了一口气没再让他给我讲故事,拿了只碗又舀了些汤:“壮士,喝碗汤吧。”
他接过汤却没直接喝,而是冲我叉腰一笑:“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尼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么?!
我按捺了一下激动的小心情,尽量平静的挥了挥袖子:“坐下说吧。”
那壮士看了看桥,又看了看我:“……我还是站着说吧。”
“我父亲是护国大将军,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当时天生异变,西方天空闪着紫光,有算命的说我是武神下凡……”
“我生下来就比别人壮实,一岁就能跑,三岁就能拿起父亲六十斤的长枪……”
“我四岁的时候和一个姑娘订了娃娃亲……”
“我五岁的时候……”
等他说到十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前前后后还来了三四个过桥的人,看那神色也是想说上两句,但都被这壮士瞪走了。
我坐在石墩子上听得实在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插了一句:“不好意思,兄台,我插一句,您今年贵庚啊?”
那壮士呵呵一笑:“我这人福气薄,命短,生前仅有四十又九岁,哎,姑娘你听我说嘛,我十一岁的时候……”
我眼前一黑,差点能直接翻进忘川里。
等目送这位黑面壮士消失在奈何桥尽头的时候,我真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我内心默默垂泪,才第一天就这样,凤姒啊凤姒,你这是注定前途无亮了。
谁能懂我的哀愁。
我在那石墩子上又坐了大半个时辰,酆都的天总是这么紫莹莹的,也没个太阳让人认个时辰,但是倒也总这么灰蒙蒙的亮着。
我正垂头发愣,就看到有个身影急匆匆的往这边跑,正准备打起精神舀碗汤递过去,那人就冲上奈何桥在我面前站定:“姑娘,鬼君吩咐小的过来找你,说是时辰到了,叫你回清冥司去吃饭呢。”
随手掐了个时辰,果然已经过了戌时,我点了下头,跟在那人身边往回走。
那人把我引到清冥司后院的正厅,鬼君正坐在厅内圆桌边看书。我心里暗暗惊叹,我来了这两天,这鬼君也不过是两个动作:微笑,看书。
明明看上去年轻的很,这生活习惯倒是挺死板的。
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边把手上的书拢到一边,便冲我微笑:“回来了。”
尽管这两天我已经看了很多次了,但他这么突然一笑让我还是有点吃不住。
我点了点头,在圆桌的另一边坐了,趴在桌子上打量着对面的酆都大帝。
他今日穿了件浅金色的袍子,领口用金线绣了些我以前从没见过的花纹,繁复华丽的很。当然,就算这花纹不繁复华丽,也自有鬼君这么一张华丽的脸来提升档次。
那鬼君一边抬手冲门口的小厮挥了挥手,一边转头问我:“今日做事可还习惯?”
我今天一整天就坐在那桥栏杆上的石墩子上了,后面也没个扶手让我靠一靠,这会儿一回来,只觉得挺直了一整天的腰杆子酸的不行,听见鬼君的话,我趴在桌子上:“挺好的,劳烦鬼君记挂。”
他又笑:“我昨日不是说了么,你除了公事禀报,叫我云修寂即可。你舅舅和我关系很好你很小的时候我可是见过你的。”
我听他说的是“你舅舅”,没有用“帝君”,就估计他和老爷子关系很不错,我默默翻了个白眼:那我岂不是应该叫他叔叔才更妥当。
当然,人总是愿意自己年轻么,我点了点头从善如流:“云修寂。”
饭菜上来得很快,云修寂吃饭的样子很好看,我本来饿得很,但是看他吃得那么优雅,也就不好意思大快朵颐,只好学着他的样子慢吞吞的往嘴里一粒米一粒米的送。
这顿饭吃的真是异常痛苦。
吃晚饭我正打算告辞回房间,鬼君却把我叫住:“你晚上便是没什么事了吧?你刚到酆都,我带你四处转转。”
睡觉,算是要紧事么?
我低头翻了个白眼,抬头对他笑笑:“这样不太好吧,多麻烦你的。”
“没事。”他说完便站起来往外走,我心下无奈,人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