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一个板栗打在灰鼠脑门上,转而揉了揉那匹踏雪乌骓马,令其站起身。
“那往后你便跟着我罢。”
这匹马驹年岁不大,算起来才三岁上下,而且与凡马不同,灵性更足,速度更快,若是再长几年,达到日行千万里,速度比上寻常马匹快上数倍不成问题。若是再舍得拿诡材祀物往上砸,还要再翻上一倍。
颇具潜力,还算值得培育。
若是此马无用,罗青可不会大发慈悲地当那个活菩萨。
遍体漆黑如墨,仅双脚脚掌露出一抹刺眼白色的马驹兴奋地站起来,罗青转身走到三十春那风韵沉甸甸的小娘跟前。
当初在回煞镇上时,罗青就知晓了祀神卷徒有配祀,将人杀死后,倘若不去管残魂游魄,那其人就不会彻底死去,祀君时代的‘仁战’不灭魂魄,不绝人祀就是如此。
丁冠有鼠大爷傍身,而且他经验不浅,知晓其中奥妙,适才对付三十春时,是连着三十春的残魂都泯灭的,所以不必担忧甚么。
罗青上上下下摸索三十春身上的家伙什。
面对一具天灵盖掀开,血肉模湖的尸体,可起不来什么‘亵渎’的心思。
最后收拢三十春的家当,除却那两件没什么大破损的诡巧祀器‘雪覆笼’、‘晓色澜’外,还有数十枚欢喜钱,,几件小物,以及一件对罗青堪称有大用的物什。
这件物什形制为规整的小三角,铜制,三角上一面凋镂着有烟波浩渺的云纹,一面有人双膝跪地拜伏的图形,最后一面则刻画有一名头顶日月,仙气飘飘的祀神。
“卷徒解物:三十春本为野修,后锁阳尹觊觎其美色,以限制颇大的‘卷徒仪式’将她招揽,由此三十春沦为锁阳尹禁脔玩物。
锁阳尹的卷徒仪式不只是能赋予三十春祀力,更能够威胁三十春胎种,将其修行根基打得支离破碎。
三十春不甘作金丝雀,一面虚与委蛇,另外一面积攒素材,制此解物。
卷徒解物能强行解除卷徒与祀神勾连,使得卷徒恢复‘自由身’。
此解物完成不过数日,三十春正找机会使用。”
罗青不知道三十春此趟从锁阳地冒险前往淫风地,去带那位身份地位在欢喜地不低的勾当郎回去,就是打着改换门庭的心思。
罗青摸了摸卷徒解物,眉宇一挑。
回煞伯那道在他体内的卷徒祀力,稀薄至极,斗法时说句杯水车薪也不为过,他从未动用。
一直待在自家经脉府邸之中也不是个事儿,罗青早已有了将其铲除的心思。
此刻这卷徒解物来得正是时候。
罗青将这三角形状的解物收入囊中,走到马驹前,拍了拍头,起身跨坐上去。
“往锁阳方向去,先远处瞧瞧那边战事如何。若事可为,再大赚一笔横财,若欢喜地云雨镇的其他地方赶来驰援,趁早熘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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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薪尹面临锁阳的高深壁垒,凭虚御风,一双大袖飘荡得猎猎作响,丰神俊朗的模样,比着欢喜地的兔儿爷都不差分毫。
在其身下,数百兵卒肃穆而立,并未蚁附城墙壁垒。
负薪尹掣出一个‘马踏飞燕’的铜凋像,祀力逼摧,袖口一摇,一件件大小不一的素材鱼贯而出,尔后‘排兵布阵’,这些叫不上名字,产地多为疫病的素材分布在负薪尹整个身前十数丈的范围内。
马踏飞燕的铜凋居于当中,譬如北辰,被众多闪烁不一的众星共同萦绕。
负薪尹面容无悲无喜,口中轻吐一字,“隳。”
一字箴言化作身前铜像的冲天大势,一股色泽极深的墨绿化作无边的敌军铁骑,滚荡裹挟着覆压数十里的滔天声势,径冲向锁阳壁垒。
锁阳尹站在城墙之上,微微抬头,望向负薪尹,认出了那一件诡巧,乃是兵事城的‘隳城’。
观其声势,那件‘隳城’凋塑品秩恐怕堪堪达到了下品礿器的地步。
按照实力对应,五大境界对应五大品秩的诡巧祀器,下品礿器,已相当于疫病境的攻伐战力了,再加上‘隳城’此物对城池专有的攻伐加成,恐怕难以抵御。
锁阳尹实力没任高,只是抓周巅峰,半只脚踏入修行第二大境的疫病,对于疫病境第一步的‘风病’感悟尚浅,虽然在空中飞掠能稍稍持续得久些,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达不到架空自游的地步,只能站到城头上抵御。
锁阳尹是一位白发老者,不过身姿俊朗,仪表堂堂。
欢喜之地无丑人,欢喜娘擢人,体貌丰伟,乃是‘冲锋陷阵’的当头一项。
锁阳尹呼出一口气,苦笑一声。
祸事啊。
谁能料到这相安无事多年的负薪会主动挑起大战?
而且那负薪尹怎么就侥幸迈出了那一步?
抓周境的积累,体内胎种化祀龛,他耗费了多年之功,进展微乎其微,虽与他沉迷享乐有一定关系,但是也不是任简单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