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薛陵玉掀起薄薄的眼皮:“三郎听不懂吗?”
薛寄云刚帮他包好伤口,虽然潦草但还算稳当,闻言,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可是长兄若是不成亲,又如何有孩儿?”
“孩儿?”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薛陵玉低笑出声,他站起身,将袖口放下,拂了拂薛寄云的肩头,视线渐渐下移,薛寄云总感觉他朝着自己的腹部打量,但很快他收回视线,侃然正色道:“别说同人生子,女郎你也不能碰一下,为兄是为了你好,现在的女郎如狼似虎,若是诓骗了你可怎生是好?”
“不会吧?”薛寄云有点无法想象。
薛陵玉替他理好衣衽,亲昵道:“三郎若是真有了心仪的女郎,需得及时告诉我,我自会为三郎打点好一切,但若是三郎不听话,为兄可不愿给三郎留半点念想。”
薛寄云暗自心惊,他年纪固然尚小,但其他府中也有年纪相仿的公子成家生子的,怎么薛陵玉却仿佛如临大敌,再说了薛陵玉已有二十四五,怎得到现在还未娶妻,以前没提及时薛寄云还未意识到,现在一说起来,薛丞相竟然还没帮他找寻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
难不成薛陵玉天生怕女人,还是……
薛寄云看了眼薛陵玉的后背,虽然此时被衣袍遮盖得严实,但薛寄云知道,他背后和身体上的其他地方都有不少伤口。
还是,薛陵玉在汝阳一战中,不小心伤了根本!
意识到自己可能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薛寄云自觉不能揭人家伤疤,连忙宽慰道:“我知道了,长兄,既你有难言之隐,我必然事事以长兄为先。”
“难言之隐?”薛陵玉一愣,倏尔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你倒是敢想。”
薛寄云一时讪讪,难道是他猜错了。
但他也不敢再问了,只好乖乖答应薛陵玉的嘱咐,况且他本来就不打算娶妻的,只是关心薛陵玉,却引了他一通发作。
薛寄云越想越郁闷,怎么薛陵玉总能生生把这些话头转到他身上呢。
白日里被那么吓唬了一次,夜里薛寄云自然没睡安稳,他做了个梦,梦到了以前的事。
薛陵玉自第一次帮过他之后又消失了一段时间,薛寄云每日掰着指头数日子,数到不知道多少个十日后,薛陵玉回来了。
这次他不知在哪里去受了伤,回来时精神委实颓丧了一阵,整日枯坐在院子里不出来,若不是薛寄云每天都要去他院子前打探,还真会错过他回来的日子。
那时薛寄云很是粘人,其实薛陵玉几乎对他爱答不理,想起来时同他说两句话,想不起时薛寄云便巴巴地望着他,等薛陵玉阴冷的目光落过来时,便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
“陵玉哥哥。”
多去几次,薛寄云已经混熟了脸,不用等侍从禀告便熟门熟路走了进去。
薛陵玉躺在院中的海棠树下,天光云影,停僮葱翠,他用折扇挡着脸,只露出一点优美的下颌,虽还未长成,但已初露倜傥出尘的光华来。
从容又贵气,令刚进去的薛寄云看得羡煞了眼,他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走过去,伸头过去瞧一眼,打扇骨缝隙中看到了薛陵玉睁开着的清凌凌的眼,立马马屁精似的讨好:“陵玉哥哥,我给你捶肩吧,我以前跟楼里的姨母学的,我阿娘说我捶得极好,我给你捶,你再带我飞一次,好不好?”
“滚。”薛陵玉对他的提议无动于衷。
“那我为你唱小曲儿吧,我唱得可好了。”
薛寄云又暗戳戳地凑近了些,他眼馋地打量着薛陵玉那把折扇上的坠子,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翡翠,以前楼里的大爷们打赏过的钗环首饰里,都鲜少有这样贵重的。
“唱啊。”薛陵玉突然坐起身,眉间俱是戾气,“怎么还不唱?”
说完他顺着薛寄云的眼神望过去,落到被他拂在地上的扇子。
他冷笑一声:“想要这个?”
薛寄云摇摇头:“想要哥哥带我腾云驾雾,像那天一样。”
“好。”薛陵玉拉长了声调,妥协了似的,“你哄我开心,扇子给你,你的要求我也答应。”
薛寄云乖乖站在一边,清了清嗓子,唱了首楼里姨母们最爱唱的小调。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丨融香丨汗流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