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轻响, 铜锁打开,石门得以被缓缓推开。
一室积水倾泻而出,鹤知知被水流冲得往前踉跄了几步, 正撞进睢昼怀里。睢昼将她打横抱起走出屋外, 撞上匆匆而来的暗卫。
暗卫一身黑衣,与睢昼迎面相撞, 僵立不动。
睢昼看着他。
他看着睢昼怀中的公主。
睢昼寒着脸, 直直盯视着他,接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门外有马车在等着,整座神祠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睢昼用斗篷罩住鹤知知,把她抱进马车。
马车碌碌赶回景家宅院, 睢昼把鹤知知送进房中, 叫福安立刻请随行的太医过来。
福安虽然惊慌失措, 但也没有出乱子, 一边安排着人手去请太医,一边叫曈曈绿枝进来给殿下更衣。
绿枝瞥了屋外的国师一眼,把门掩上。
屋外, 睢昼静立在园中, 神色看不出喜怒, 似乎在遥遥想着心事。
方才在马车中, 知知并没有回应他。
但是他既然话已出口, 就决不允许知知再装作没听见。
他会一直重复,一直重复,直到知知给他回应为止。
否则, 他这一次, 一定会让知知付出代价。
一个闪身, 暗卫出现在睢昼面前。
面容用有着暗纹的织锦面罩蒙住,只露出高耸的鼻梁,和锐利的双眼。
他紧紧盯着睢昼,目光似是打量,也似是试探。
睢昼呼吸放缓,亦沉默地回视着他。
这支暗卫,是最接近知知的人。
无数次在他没有机会站在知知身旁时,他们却有充足的立场贴身保护。
睢昼不自觉地展开胸膛,将肩背挺得更直。
两人站在一块,身形相仿,还真说不清谁更高大一点。
大约是见睢昼久久不动,暗卫忍不住出声,提示了他一下。
“苹果。”
什么?
睢昼蹙眉,眼中的防备和敌意并未消减。
他听清楚了暗卫的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桌上的果盘。
见他会意,暗卫更加激动。
背在身后的手,手指悄悄点在了一起。
暗卫亲眼看到,眼前这人将殿下抱了出来,将殿下带上马车,将殿下据为己有。
在暗卫的眼中,殿下没有阻止这一切,那么也就意味着,眼前这人已经成了殿下以外的,他们的第二个主人。
殿下不在,他们就来跟第二个主人论功行赏。
这是很理所应当的事。
睢昼试探着伸手,从果盘中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暗卫双眼晶亮,直勾勾地看着。
睢昼轻轻地抛过去,暗卫立刻接住,然后扭捏了一下,羞怯地伸出两根手指。
他们这次出动了两个人。
一人得要一个。
睢昼抿抿唇,又给了一个。
暗卫唰地消失,如电闪雷鸣。
睢昼站在原地,摇摇头失笑出声。
-
屋内,鹤知知泡过热水澡,喝过姜汤,由太医悬脉诊治着。
她坐在桌前,伸着手腕,愣愣地出神。
这种恍惚的状态,已经保持很久了。
从睢昼在她耳边说出那句话开始。
鹤知知眼前好似云山雾绕,一片晕乎乎。
她本来想着,睢昼对她只是出于多种原因而产生的错觉。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会好了。
但睢昼语气如此认真,她反倒成了摇摆不定的那一个。
她该对睢昼说什么?
她对睢昼,又是如何想的。
如果她不是公主,睢昼不是国师,他们的关系会怎样……
“殿下是受了惊吓,又连日劳累,再加上泡了太久的冷水受了寒凉,导致身子发虚,接下来要好好卧床休养。”
太医收好医箱站起来。
鹤知知缥缈的神思被打断,眸光转到太医身上,同他道谢。
“这是微臣的本分。”太医道,“殿下可能这两日会发一场烧,请福安公公多多关注,随时知会微臣。”
福安连声道:“一定,一定。”
鹤知知叫住太医:“睢……国师大人,也同样受了寒,还要劳烦太医,给国师看看。”
太医点点头,背起医箱去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