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给他了上了第二课——只因为生得好看,所以点了探花。状元的梦也破灭了。
但他也是从那时候才真正成熟了起来,才明白人生路上有许多事根本无法抵抗外力的强行改变,原来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在京城官场上磨砺,宫闱里行走,御前伴驾,更是看了太多的事,心真正地沉静下来。
再见到秦伯父,想起他当年的爱护之心,早已经没了忿忿,全是感谢之心。
但即便如今的凌昭已经全然成熟,再不会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不能改变院考不过就是院考的事实——就是那么简单的两场考试。考个八股与帖诗,再一个墨义,闭着眼睛写都能过。
十二郎若是过不了,都对不起林嘉……和她姨母。
在达不到拼天赋的程度上,人力就很重要。
十二郎好歹也先将林嘉放下,全心全力地拼院试。毕竟他想要林嘉,就得先过院试,有这么大的驱动力,想不努力也很难了。
再一个便是有四房的九兄把他们几个压在水榭里日日指点。在他的高压之下,一点点不专心都会被那双淡漠的眸子看得后颈发凉,谁个还敢不努力?不用功?不专心?
院试两场,正试和复试,七月底考,八月初才出案。
待复试也考完回到家里,让他们歇了半日,凌昭身边的飞蓬来通知他们第二日要把复试的题目文章都默出来交上去。
几个凌家子弟只好又爬起来,回想自己都写了什么,俱都默了出来。
第二日众人都聚集在凌老爷的书房里,连凌六爷都在,凌家凡在金陵的男人都聚齐了。
凌老爷、凌六爷、凌昭和十一郎、十四郎传看了十二郎、十三郎、十五郎和十六郎的文章。
待散去,凌昭去四房看望自己的母亲,四夫人也好奇问他:“如何?”
凌昭道:“十六郎差些,其他人没问题。”
四夫人绽开了笑容:“十六郎还小呢,他才是第一次参加院试。”
凌昭点点头。
这个儿子话太少,有时候让四夫人颇头痛。格外怀念四爷还在的日子,成亲二十多年两个人还天天有说不完的话,多么开心,唉。
凌昭看出了母亲的落寞,不由皱起眉头。
他并非不孝,四夫人是他亲娘,他自然是希望她能过得舒心快乐的。只他这娘亲性子实在和他差了十万八千里,说不到一块去。
只能唤了南烛,把新抄的经文都拿过来给四夫人。
四夫人先拿起来的自然是凌昭亲自抄的。
“每次看你的字,总不舍得捐。”她道。
佛经是不能烧的,这些手抄的经文供奉完了,便捐给寺庙,也是替四爷攒一份功德。
凌昭道:“我多抄便是。”
“那你爹爹可高兴了。”四夫人道。
人死如灯灭。凌昭赶回金陵的时候,四爷其实过身都已经一个多月了,如今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多少的哀伤也淡去了。
不管怎么样,日子总得过下去。四夫人如今常常陪伴凌老夫人,做了快三十年的婆媳了,如今反倒是她们婆媳关系最好的时光。
四夫人的日子从最初的悲痛欲绝,到如今也渐渐回到了正轨,面对儿子的时候,也能有笑容了。
四夫人翻了翻,忽然道:“这个字不错,是你书房哪个丫头的?用的纸不好。叫她们别在这上面抠索。”
凌昭听到“纸不好”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是谁了。接过来看了一眼,果然是林嘉的。
林嘉用的纸,没有他书房的人用的纸好,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林嘉一个三房的外姓人,好意为他的父亲抄写经文祈福,他怎能嫌弃人家的纸。故而一直没说。
凌昭微一沉吟,道:“以后不让她们自己乱用了,我自库房里取些纸派给她们。”
四夫人一辈子都是有福气的人,从来没抠索过,道:“不用你,我这里多的是。你爹不在了,我也用不上。拿去给你爹抄经文正好。还有他攒的那些好纸一并都搬到你那里去吧。他攒了二十张澄心堂呢,原就说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