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到蠢弟弟完全搞错了自己生气的原因,伊尔迷探出手来,慢条斯理地摩挲对方脆弱颈部上的深色痕迹,思忖着教育的方法。
“我不需要朋友哦,琥珀也是一样。”
“至于为什么提起这个,‘不与强者为敌’——我强调过很多次吧?”
他缓缓张开五指,逐个贴合上颈侧已经泛起斑驳紫意的凄惨指痕,轻声重复着已经说过千百遍的话。
“实在是太弱了,琥珀,作为家族的耻辱,简直称得上不堪一击。”
“要乖乖听话哦,绝对不要去招惹那些对你来说过于危险的家伙,相较于死在他们手上……”
修长尖锐的念针顶端泛着幽幽的寒光,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打算,揍敌客家的长子将这枚念能力聚集出来的杀器夹在指间,坦然地举到了瞳孔微缩的栉名琥珀面前。
“我更希望琥珀一直当个听哥哥话的好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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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栉名琥珀捂着额头倒吸一口凉气,一只胳膊勉强撑着身子,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今天上午天气不错,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在原木地板上,深色的木质纹路一圈裹着一圈,在表面蜡质光泽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漂亮。
现在这个时间,除了惯常赖床的栉名琥珀,吠舞罗包括安娜在内的其他人都已经早早起床了。
他侧过头来,隐约能听到楼下大厅传来多多良等人颇为放松的交谈声,中间掺杂着隐约的笑声。
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栉名琥珀无声地挪到洗手间的镜子前,怔怔打量着其中的倒影。
相当熟悉的五官,和安娜如出一辙的红色眼瞳。除了那头为了积蓄魔力而特意留长、在腰臀之间轻轻摆动的银白长发之外,每处线条的弧度、每个最微小的细节,都和另一个世界中的自己一模一样。
——当然,现在又多了一处不同。
迟疑地抬起右手,慢吞吞地在右侧太阳穴附近打着转。
理所当然的,这具躯体没有发现念针存在的痕迹。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心情,栉名琥珀轻轻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
作为兄长的伊尔迷是什么性格,他当然早就清楚。该说一直到自己十六岁才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在对方不断迁就和容忍下所取得的难以想象的成果了吗?
栉名琥珀本来也不打算走出家门找强者单挑,昨日插上的念针一时半会儿没有大的负面效果。但就这么轻描淡写揭过也是不可能的,他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把事态急转直下的锅全都扣到西索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倒霉家伙,他怎么可能因为出去取个快递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郁郁地下定了报复的决心,栉名琥珀沉默着开始洗漱,在脑海中按照轻重缓急重新梳理眼下要做的事。
首先,寻找宝可梦;其次,捕捉宝可梦;最后,驯服宝可梦。
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日程安排被忽略了,但不论如何努力回想,就是隔着朦朦胧胧一层纱雾,看不出清晰的轮廓。
在搜刮记忆许久无果之后,他只好先放弃尝试,选择推开门去楼下吃早餐。
不料楼梯刚刚下了两阶,就和形色匆匆大步往上赶的十束多多良碰了个正着。亚麻色短发的温和青年出人意料地在栉名琥珀面前停下来,来不及平复呼吸,略带气喘地冲后者急急打了个招呼。
“太好了,你已经醒了啊。我刚准备去叫你起床呢,有位很特殊的客人来找哦?”
特殊的客人?
并不认识什么人的栉名琥珀微微偏头,直白地表示疑惑。
十束多多良见状也不再卖关子,微微侧开身子,笑着示意他往楼下看。
坐在周防尊对面的男人身着略有些眼熟的深蓝色制服,正捧着杯子细细品茶。
栉名琥珀盯着对方剑一般笔挺的身姿看了一会儿,把注意力转移到深蓝近黑的细碎额发、以及额发掩映下反射着亮光的细框眼镜上。
他想起来这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