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墙里,成为采血试药的工具,而绝多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成全心上人的霸业——
简直是最荒唐的事,人要如何,才会对另一个人心甘情愿到这种地步?
十三岁的江琮这么想,二十岁的江琮站在秋夜中,却明白了这四个字究竟何等分量。
它不仅是心甘情愿,更是胆怯,是迟疑,是深深沉迷后徒劳的叹息。
他如今正像从前自己唾弃的那样,为另一个人的命运而奔波,为另一个人的喜怒而浮沉。他知晓她想去往何处,便尽力成全她通坦的路途。
他做了一些事,有的简单,有的很难,但他没有讲,没有透露分毫,。是的,她是个会铭记恩情的人,这一点他看得很透,所以他绝不会以此邀功,让其成为她的负担。
只渴望一切顺遂后,她能带着一点惊喜的表情,亮着双眼问:“这竟然是你做的吗?”
到那时,他可以轻轻绕起她耳边垂落的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
因为情愿,所以没什么大不了。
因为情愿,所以希望她可以对他报以一点同样的心情。
夜已深得不能再深,江琮站在熹园池边,想着他甜蜜而无情的心上人。
昨夜他见了旧友,并用一颗朝中大员的头颅,证明他的力量和信心。而一个时辰前,他站在大理寺刑房,杀了几个人,送了一点话。
这些事从前做过很多,但这是头一次,他提着剑穿梭在地道中时,心中充斥着奇妙的愉悦。因为他知晓,她的未来将和他紧密相关。
江琮已经想好,过几天她回来,他要以什么语气说这一切,他会告诉她,她从没想过的未来,他真的在替她想,她以为会一直踽踽独行的路,其实不必一个人。
青年凝视着池畔氤氲漂浮的雾气,不久的从前,有人从相似的雾中走来,问他在想什么。
那时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生,即使如此,也足够美妙了。
他视线落在雾中,缓缓停留在某个点。
那里正浮现一个人影。
少女走出夜雾,她踏着和那夜相似的露水,隔着池面和他对视。
仿佛情景重现,江琮一动不动,几乎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幻象。
刀出了鞘,被提在手里,她好像在笑,但又没有在笑。
那双星辰一般清亮的眼眸,在非常淡漠地注视他。
这个眼神几乎把他钉死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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