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小子,你练成了一招,是已经开始没大没小了?让你再来就再来。”
“是,师父。”
那丛胭脂花几乎成了秃头,终于,男人颓然道:“后生可畏。”
这是夸人的话,配合着他生无可念的表情,让江琮抿着唇,很努力不让嘴角扬起来。
得知了姓名后,他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只一声,就让男人更加恼怒:“喜欢笑?这招再来五十遍。”
“是,师父。”
江琮并不介意再来五十遍,甚至不介意五百遍,学剑对他而言,是非常非常美妙的事,他短暂的人生中还未获得过如此纯粹迷人的快乐。
父亲是儒将,不会一刀一枪,母亲会用枪,但极其急躁不耐,并不是一个好的老师。况且,他们处于一些原因,根本不愿他学这些东西。
小小的少年痴迷于此,他爱剑柄震动的弧度,爱金属激鸣的声响,当剑尖凝着日光在花园中闪耀,他觉得那比天上的长庚星更明亮。
第五月看出这一点,他说:“和我当年有的一比。”
江琮只会说:“师父谬赞,徒儿不敢。”
第五月又说:“能学好一件事,无非需要两者——热情和天赋,你两者皆有,所以现在非常快乐。”
他意味深长:“天赋不会耗尽,但热情可以变为负担,到那个时候,每一次挥剑都会是折磨——我不愿你有那一天,你要记得你挥剑的初衷。”
江琮知道自己的初衷,他想保护一些人,仅此而已。
他没有把这句告诫放在心上,只要想保护的人还好端端活着,那他便没有理由憎恶挥剑这回事。
少年依然为每一次新的招数,新的进步而兴奋,那些沉重晦涩的未来,还很远很远。
学剑的第二年,某个午后,第五月迟迟没有来。
太阳西沉之前,他终于姗姗来迟,说:“今天不学剑。”
江琮点头说好,但没有立即离去,因为他看到男人的面色苍白得可怕,声音也十分虚弱,身上还有淡淡血腥。
他问:“师父,出了什么事吗?”
第五月说:“没有。”
可在他刚开口,一缕暗色就顺着他嘴角滑下,两个字说完,已经迅速浸透了前襟。
那一天,江琮在花园又呆了半个时辰,最后,第五月倚着破旧的栏杆微笑:“徒儿,你是不是一直都想问,我为什么能带剑在皇宫行走?”
“这就是原因。”
“你见过皇太女吗?她身上的病症,是即使远远见上一面都能感觉到的。其实那不是病,是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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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想救她,但没什么办法,幸好我中过一样的毒,可以为她所用。”
“她身边有很多高手,并不忌惮我这个随时都会犯病的人,我的剑在江南或许不错,但在皇宫里太久,它已经不好了。”
江琮知道,这个奇怪的男人的身份,他是青云会的人。
他也知道,青云会和圣上的关系,这些是从父母闲谈的时候得来的。
那是前朝末尾的事,女帝那时不过是叛将一家的次女,她有野心,需要力量,而青云会刚刚建立,需要一点可以依傍的名头。
青云会的主人,同样是疯狂之徒,两个同样疯狂的人如何能达成合作?他们不可能信任彼此。
于是,他们对对方下了不同的毒,解药只在彼此手中,可以定期用来给彼此舒缓,但绝不彻底消解。若有一方反悔,那就同归于尽。
女帝给青云会会主用了什么,无从考证,但青云会会主的礼物已经很明显。它能让人体寒,空乏,日复一日地虚弱。
最可怕的一点,是它会无时无刻令人疼痛,这种痛楚是小刀搅动心脉的一万倍。
两个世上最孤注一掷的人,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达成一致。
最后,叛贼攻破皇城,还未享受几天好日子,便被自己的女儿亲手杀死在龙椅上面。
她杀了父亲,又杀了兄长,母亲哭喊着阻挠,她也一并杀干净。残阳如血,年轻的女帝站在真正的血泊中间,接受千万人颤栗的跪拜。
这种人,是不能信任和依靠的,她不需要同伴,只需要臣服。
因此,一个剑客对她的爱,显得非常、非常愚蠢。
而更愚蠢的是,他明知一切,还死不悔改。
他消耗自己生命,来成全她的江山,她最看重的继承人在忍受寒毒的痛苦,那他便替她分担承受。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如果解毒失败,那他的女儿——那个拥有着馥郁芬芳的名字的女孩儿,将会继承这至高之位。
女孩儿亲口说过,她不愿意一辈子在这里,她很不喜欢皇宫的一切。不管那是不是童言无忌,他便信了,也为之做出了一点努力。
这些事,在江琮眼里,其实是很可笑的。
他觉得,一个江南来的剑客,甘心囿于深